[原著:R.A.Salvatore]
[翻譯:husy]
[原文版權歸作者所有,轉載出自龍騎士堡]
黑暗之路四部曲 劍之海 序章
回家真好。聽著冰風穀的風聲,感受著它強有力的刺痛,好像提醒我自己還活著。
我們還活著,正是如此一件不證自明的事情,恐怕我們常常很容易就忘記了,忘記了這個簡單的事實的重要性。太容易了,忘記你自己還活生生地活著,或者至少,忘記去感激你自己還活生生地活著。忘記了你可以欣賞每一次日出,享受每一次日落。所有日出日落之間的時光,所有黃昏之後的時光,都是可以由你的意願自由支配的。
太容易錯過這樣的機會,每一個你遇到的人都有可能成為一個事件,一個記憶,不管是好是壞,都幫你用經驗填充時間,而不是用沉悶無聊,也幫你打破單調的時刻。那些浪費的時光,那些千篇一律,例行公事的時光是我們的敵人,我認為,那是死亡在我們生命中悄悄的延伸。
是的,回家真好,在冰風穀的曠野裏,怪物成群遊蕩,匪徒每每威脅著道路。我感到比以前的很多年都要有活力和充實。
我和自己的黑暗過去抗爭得太久了。我和自己的長壽抗爭太久了,我的死將遠比布魯諾,沃夫加和瑞吉斯來得晚,還有凱蒂布莉兒。
我是多麼的愚蠢,如果僅僅為她最後的日子悲哀,而不去享受現在我和她之間
的時光!我是多麼的愚蠢,如果讓現在變成了過去,卻還在悲哀可能有的,僅僅是可能有的將來。
我們正在走向死亡,每一天,每一刻。那是無可避免存在的事實。這個事實能以恐懼麻痹我們,也能夠以渴望激活我們,以探索和體驗的願望,以希望,以鐵的意誌————我們從每個行動中能找到記憶。在陽光下和星光下活著,在晴天和雨天裏活著。舞動每一個腳步,穿過鮮花盛開的花園,穿過深深的積雪。
年輕人了解這個事實,老年人,甚至中年人卻已經忘卻。這是憤怒和嫉妒的源頭,呈現在年輕人眼前。我曾多次聽到這樣的哀歎:“但願我能夠回到那個年齡,帶著我現在所知的一切!”這些話令我感到很可笑,因為事實上,這個哀歎應該是:“但願能夠歸還我那時候所知的活力和愉悅!”那才是生命的意義,我最後終於理解了,在理解的基礎上,我確實尋到了那樣的活力和愉悅。相比之下,理解了那種活力和愉悅,理解了這個真理而度過的二十年生命,也許遠比數百年垂頭喪氣的生命更加充分。
我還記得第一次和沃夫加並肩作戰,當我把他帶進一大群古怪,強壯的巨人中時,帶著滿麵的笑容和對生命的渴望。多麼奇怪,當我得到了更多可以失去的東西時,我允許這種渴望消失了。
我花了這麼長時間,經過痛苦的損失,才認清這個推論是如此愚蠢。我花了這麼長時間,才回到冰風穀,在無意中把碎魔晶交給了賈拉索之後,在最終建立了和阿提密斯恩崔立的友誼(我祈禱那是永久的友誼)之後。我喚醒了自己的生命,欣賞周圍美好的東西,去追尋而不是害羞地躲避那種等待人們去體會的興奮。
當然也有擔憂和害怕。沃夫加離開了我們,不知道去了哪裏,我為他的頭,他的心,他的身軀而擔心。但我接受這個事實,他的路是由他自己選擇的,他不得不離開我們,為了他的頭,他的心,他的身軀。我祈禱我們的前路會再次相交,祈禱他會找到回家的路。我祈禱他的消息會傳回來,或者平息我們的擔心,或者促使我們上路去把他找回來。
但是我完全有耐心,也有自信。因為如果為了擔憂他而垂頭喪氣,我就不能貫徹我生命的任務。
我不會那樣的。
有太多美好的事物。
有太多怪物和劫匪。
有太多樂趣。
—崔斯特杜堊登
黑暗之路四部曲 劍之海 第一章
背靠背
他長長的白發落在凱蒂布莉兒的肩頭,撫動著她露出的手臂的前端,而她自己赤褐色的頭發入瀑布般灑在崔斯特手臂和胸口。他們背靠背地坐在冰風穀最大的湖,都爾登湖的岸邊,凝視著夏日朦朧的天空。慵懶的白雲在空中飄浮,他們毛茸茸的邊界時而會被眾多在其下翱翔的禿鷹中的一隻侵入,形成鮮明的對比。今天空中突顯的不是那麼多飛禽,而是白雲,吸引了這一對朋友的注意力。
“漁叉上的硬頭鮭魚,”凱蒂布莉兒指的是一塊形狀與眾不同的雲,拖動的白色細線前端有一個彎曲的橢圓。
“你怎麼知道的?”黑暗精靈笑著抗議。
凱蒂布莉兒扭過頭對著她黑膚,紫色眼睛的夥伴,“你怎麼會不知道,這就象你自己的白色眉毛一樣普通。”
崔斯特又笑了,但不是笑她所說的,而是笑她說話的方式。她又住在了布魯諾的部落裏,就在十鎮外麵的矮人礦,矮人粗曠的習性和口音顯然再次影響了她。
崔斯特也略略把頭轉向女子,他的右眼離凱蒂布莉兒的僅有幾吋。他能看近那兒閃動的火花,絕不會錯,那是自從沃夫加走後幾個月才回來的滿足和快樂的表情,一種事實上比以往任何時候更強烈的表情。崔斯特笑笑,又把目光移回天空。“你的魚逃走了,”他宣布,風已經把細線吹離了前麵較大的那部分。”那就是一條魚,”她使起了性子,或者說她盡量讓自己聽上去象在使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