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像劉占和他八卦時說的那樣,他家老大十七八歲,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對沈家那位小姐屢次自毀原則,動了凡心也說不一定。
麵上毫無表情,死樣活氣如同一具行屍走肉的徐毅,內心活動卻十分豐富,八卦程度絲毫不亞於八卦之王劉占。
徐毅眼裏的不解,劉占和地下室其他左膀右臂麵上的詫異,讓韓弑更加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兒。
他垂下頭,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在記錄本上,可心神卻恍惚的厲害。
真要說起來,沈曼和他接觸的女人相比,並不會最美的那一個,可他千瘡百孔的心裏,卻在不知不覺間,給她留了一個位置。
韓弑想,如果不是為了挑撥魏大軍和南二爺的關係,讓他們鶩蚌相爭,他這個漁翁得利。
要不是機緣巧合,他認出被南二爺手下捋走的人是沈曼,他根本就不會改變主意,借助沈曼的身份想著禍水東引。
韓弑細細回想,當時在夜色的走廊外,他看清楚沈曼的長相時,所想的第一件事,根本不是什麼借刀殺人禍水東引。
浮現在他腦海中的,是前世他尚未落魄時,見到的一場悲劇!
癡心絕對的年輕女人,因為得罪了另一個女人,被一心一意愛著的未婚夫,親手推進了愛思病感染者的懷抱。
任由著深愛自己的女人,被無數個生無可戀,心裏極其扭曲的卑賤男人玩弄於胯下,在不甘和絕望中被活生生的虐待而死。
韓弑無法忘記那個女人的臉,也沒辦法忘記女人淒厲如同黃鶯啼血的哀鳴。
她掙紮著撲向西裝革履的男人,死死抓著男人的褲管,揚起清麗的俏臉,滿含一抹最低賤的祈求和期盼,執著的問那個男人——
“鄒子睿,你為什麼不愛我?”
“你不是說,你愛我,要和我永遠在一起嗎?”
“你不是說,你會讓我成為世上最美的新娘,最幸福的女人的嗎?”
“睿哥,我懷了你的孩子,你不愛我可以,你恨我傷了唐瀟瀟那個賤人要懲罰我。”
“這些都沒關係,我可以承受,隻要你覺得高興,就算送我去死,我也心甘情願......”
“可是睿哥,孩子是無辜的,還有幾天,他就會出生了,你放過寶寶好不好?”
女人即便涕淚橫流,卻依舊不減俏麗的姿容,她哭的那麼傷心,是真的為了所愛的男人卑微到塵埃裏。
可換來的,不過是男人嗤之以鼻的冷哼。
男人什麼話也沒說,飛起一腳便把身懷六甲的女人,踹進了肮髒的臭水溝裏。
他站在漢白玉台階上,麵上含著一抹悲天憫人的神情,如同高高在上的神佛,麵對孕婦的求饒和慘絕人寰的哀鳴,自始至終都是冷眼旁觀。
韓弑記得自己也和那個男人一樣,以一種旁觀者的心態,看完了孕婦受辱致死的全程。
他本就是個雙手沾滿了鮮血的儈子手,惡魔,心裏自然沒有生出絲毫的同情。
他甚至覺得那個女人傻!
被心愛的男人推入地獄,卻依舊執迷不悟,一心一意愛著那個渣男。
臨死之前,她還掙紮著回頭看了那個男人一眼,滿眼的脈脈溫情和純甄愛意。
那時的韓弑,對那個女人是嗤之以鼻的,對她那卑賤的愛,更是不屑一顧。
可重生一世,當他在青蔥年華,在異國他鄉,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和當年那個傻女人偶遇。
他重生以來一直孤寂沒有著落點的心,突然就安穩了。
明明前世那些逝去的親人朋友都依舊健在,可韓弑就是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暖意。
直到遇到沈曼。
這個女人的存在,以一種鮮活而殘忍的方式。
提醒他前世今生並不是睡夢一場,那些背叛和鮮血,後悔和傷心,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每一次見到這個叫沈曼的女人,他都會暗自提醒自己,不要忘記自己涅槃重生的使命。
——複仇!
*
靜悄悄的院子裏,隨著徐毅的突然出現,靜謐祥和的氛圍蕩然無存。
隻因小劉私家偵探社這位主人翁的形象,與招牌上的“小六”一詞極為不符!
沈曼看著突然出現的青年男人,從石凳上條件反射的站了起來。
“先生你好,請問你是這間偵探社的私家偵探徐六嗎?”
沈曼落落大方的笑著問道,一邊目光隱晦的打量著站在對麵的男人,心裏卻有些納悶。
話說,她似乎,好像,沒見著這人是打哪兒出現的啊!!
好像突然從地下冒出來的!!
真是活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