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夜鳥四驚月無羽 蟄獸八麵星落披
樹林中仍是一片昏暗,半點星光都透不進來,雖然此時太陽早已落山,但黑成這樣,確實太離譜了。而作為這個“夜幕”的製造者——夜,由始至終還沒說過一句話,隻是全身屏息坐著,雙手捏訣,一直未放開過,誰都知道,此訣一散,這結界也就散了。
鴉天狗卻沒有這樣好的耐性,始終想出去找人拚鬥一番,不過他心裏也明白,以眼下的形勢,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也有那麼幾次按捺不住,隻剛剛起身,便被龍田一個眼神製止了。
其實,龍田起初何嚐沒想過會有一番死鬥呢?可一來敵人深淺不知,隻聽豐前坊說了敵人數目,但說到底,連鴉天狗都不清楚所謂的“中忍以上”到底是個什麼概念。水平如何?會怎樣的忍術?等等等等,全都是未知數。二來身邊這幾個幫手的底細也不清楚,再認真想想,幾次三番被人說“多管閑事”,原本就連過來幫忙的理由都沒有。在這種既不知己又不知彼的情況之下,若是真有死鬥,縱是像龍田這樣心高氣傲的人,恐怕也說不準到底有幾成把握能全身而退。
因此,現在龍田改變主意了,並不希望有爭鬥,隻盼著就這樣撐到天亮,也許輝雲那邊的事情就辦妥了,會多幾個幫手過來,到那時節再動手,會有一批人衝在前麵幫自己去試試敵人的深淺,縱是有大木長繁那樣總需要自己去救的白癡,至少也比這裏的幾個才知道名字的人值得信任。
然而,世上的事情,往往是與希望相悖的。
就在大家關切的目光中,一直沒說話,隻是暗自出汗的夜,終於搖搖晃晃,倒下了,幾點星光透入,倒是給這密林添加了些許恐怖之色……
隨著夜身下法陣黯淡消逝,一陣鐵器劃空之聲呼嘯傳來,龍田臉色稍變,側眼後望,滿目各色暗器,穿枝破葉,正指向眾人聚集之地!
“閃!”隨著龍田一聲呐喊,豐前坊已經抱起倒地不起的夜消失得無影無蹤,池奈和嵐兩人也是動作極快,抬著仍在香甜夢中的公主躲到樹後,看看鴉天狗也早已藏好,龍田這才放心閃身到了池奈背後。
“通通”幾聲,暗器或釘在地上,或釘在樹上,震下幾片葉子,便再也沒聲音了。豎著耳朵聽一陣,似乎過了這波試探,那班忍者也沒有完全放心,還沒想好下一步該做什麼。豐前坊從樹上跳了下來,將夜放在一邊,小聲說道:“趁沒打起來,你們走!”池奈沒聽太懂,看了看龍田,龍田確認了一下周圍真的沒有忍者,解釋道:“我們在這邊攔住,你們一人背一個,能跑多遠跑多遠!”又朝另一棵樹後麵的鴉天狗道:“你在他們後麵跟著保護!”
這個時候的鴉天狗心裏想的是——終於要開打了!躍躍欲試,忽然龍田派給自己一個脫離戰場的任務,老大不情願,喊道:“怎麼不叫豐前坊去!”話音剛落,閃身到了龍田這邊,剛才落腳之處,幾隻回旋鏢牢牢釘下。
龍田拍拍還在到處找敵人的鴉天狗肩膀,想說留豐前坊下來比較適合對付這些看不見的敵人,但又覺得未必能說動他,還在找理由,聽豐前坊道:“隻有你,能以一當十!還能同時照顧這幾個女孩!”
鴉天狗認真看了一下豐前坊的眼睛,快速收刀入鞘,朝池奈等人低喊聲“走!”,大步流星向下山方向走去。
直到看不見那幾人的背影,又確認了一下無人跟蹤,龍田朝豐前坊大聲說道:“想不到你也會騙人!”豐前坊恐怖地笑了笑,挑了下大拇指,快速與龍田同時分向兩邊,後躍上樹梢,又是幾顆鐵釘落下,整齊排布在方才兩人的腳印周圍。
龍田這邊上了樹梢,還沒站穩,不遠處又影影焯焯幾隻暗器飛來,連忙腰上加力帶著自己一轉,翻身單手掛在樹枝之上,抬眼看看樹幹上剛剛釘好的幾個都叫不上名字的怪異家夥,籲了一聲,趁著下一波攻勢還沒來,提起身子朝適方才暗器襲來方向而去。
豐前坊相比之下經驗老到得多,和龍田同樣身形上了樹,敵人暗器未到,樹梢上已經隻剩下他的殘影,又聽“沙沙”兩聲,不遠處樹冠之上躍出兩個人影,一閃而過,沒在另一樹叢之中,那兩影之後,樹冠之中,兩隻鳥跌下,原來是豐前坊的暗器到了。
背靠樹幹,豐前坊落定,看看不遠處的龍田,喊道:“腳下別停!”又閃身消失。而那群忍者似乎不願在豐前坊身上繼續浪費暗器,明明聽見了豐前坊的聲音,卻未做任何反應。這對這個高級忍者來說不能算是好消息,如此一來,徒看著龍田於半空之中閃轉騰挪,自己卻找不到那些忍者到底藏身何處了。
總算找了個機會,龍田與豐前坊兩人又躍在一處,豐前坊道:“你這樣跳,我找不到敵人。”龍田沉著臉看了豐前坊一會兒,說:“怎麼?沒在節奏上?”豐前坊大概是沒明白為什麼這個還有節奏,也沒時間想,說道:“沒有目的性。”龍田思索了一下,自言自語一般說:“看來要主動去躲,那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