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作沒看見,牽著我的從德妃身邊走過。我分明看到德妃眼中閃動著淚花。哎,可憐天下父母心啊。玄燁為著蘭兒著想,把四阿哥過繼給了她,現今四阿哥與其生母之間的隔閡已日漸擴大了。若現在蘭兒還在人世,那倒也沒事,四阿哥還有她疼著;隻是眼前這個菜十歲的男孩,是斷然不會再回到自己生身母親身旁了。
太子的“姑姑”清雨也已在外邊等候。
“清雨姑姑。”太子見著她,一反往日的冷麵,笑著迎了上去。
“奴婢清雨給太子爺請安,給二小姐請安。”清雨微微福身。
蘇勒走上前拉起清雨的手,笑道:“你我之間還行什麼禮。”“小姐您又瘦了……”清雨見到往日生氣活潑的二小姐,而今已把脾氣盡數收藏,隻留下一張單薄的麵孔給世人看,不覺心頭一陣難受。
蘇勒隻是笑而不語。
她們二人一人一邊牽著太子的手離開了。
隻是不知道,在他們身後還有一道灼熱的目光緊隨不放。
等四阿哥去了阿哥所,跟在身邊的平兒便忍不住問道:“娘娘,這事情怎麼這麼容易就解決了?昨兒個小李子還不是說皇上盛怒嗎?”
是呀,此事我也深感不解。按照玄燁的性子,四阿哥和太子闖出此般禍事,必會受到重罰,但是現在他卻沒有深究。難道是因為蘇勒?這個在宮中幾乎快要被人忘記的女子,她今日卻突然出現在養心殿,難道真的隻是替太子求情罷了。還有蘭兒走得實在是太快了,前幾日太醫還說她的病有所好轉,並無大礙,我去看她那天,她隨還病著,但是那份精神還是在的。那晚景仁宮究竟發生了何事?還是蘭兒心中的千千結終究變成了一個死結?
此般心思我也隻在心中盤算,麵上隻對平兒道:“皇上疼惜太子,不忍罰他;而四阿哥剛剛失去額娘就更不便處罰他了。”
當晚,玄燁便擺駕延禧宮,隻是這次他去看的不是正值盛寵宜妃,而是那個“清心寡欲、與世無爭”的蘇勒。而且,一連多日玄燁都留宿在延禧宮中,蘇勒的風頭幾乎蓋過了宜妃。隻是還在大行皇後的喪期,不好冊封,所以暫未名分。
現在是大行皇後喪期,按理玄燁因為她守孝三月,但是三月才過半,他卻已在蘇勒宮中待了半月有餘。這件事引來了眾人的非議,當然對此事意見最大的當然還是延禧宮的宮主宜妃了。
宜妃是個直性子,心中有不快就想找人傾吐,而我又與她比較要好,我自然成了她倒苦水的首選。
“哼,赫舍裏蘇勒想要討皇上歡心也不應該選在這種時候呀。這實在是有違祖宗家法。昨日皇額娘也為此時大發雷霆……你說她是不是太過分了!”宜妃氣得連拿茶杯的手都在哆嗦。
“娘娘,您別氣了,氣壞了身子多不值呀。”宜妃身邊的貼身宮女邊幫她順氣邊安慰道,“我看她呀,必定是沾了仁孝皇後的光了,才會得到皇上如此寵愛。”
“仁孝皇後?”宜妃望著屏風喃喃道,“仁孝皇後,我怎麼把她忘了。我說呢,我第一眼見到蘇勒就像在哪兒見過一般,原來是她的容貌竟有幾分像她的姐姐。她與我在一宮之中住得久了,我反倒不把她的樣子記在心上了。”
“噢,姐姐見過仁孝皇後?”我也不免好奇起來。
“我進宮那會兒,仁孝皇後懷著太子,正值盛寵呢。我也隻是遠遠地見過她,倒也沒有更進一步的接觸。”宜妃擺弄著手中的絲帕,仿佛再回想什麼。
玄燁、仁孝皇後、蘭兒、蘇勒、還有蘭兒在臨終前提到的多羅,他們究竟有著怎樣的故事?時至今日為何還此般糾纏?仿佛這宮中所有人的記憶都是從康熙十四年才開始的,那麼之前的事情呢,被風吹到哪個角落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