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嵐想了想,慢慢道:“這村子與大巫村一樣,到處都有穗狀雜草,這種草是古書中記載的蠟燭蒿,也叫海蓬子,極耐鹽土,體表還會滲出一點兒鹹鹽來。這兩個村子都長滿了蠟燭蒿,旁的植物幾乎瞧不見,縱然田裏有白菜,也是一副快死的模樣,說明兩個村子的土質都是鹽土。”
皇甫亥麵無表情,道:“說下去。”
“鹽土裏怎麼能種白菜?那白菜必定是從外頭買來的,移栽在那裏掩人耳目罷了。若是真的村子,就該如大巫村一般沒有菜地,還有,你們這個村全是青年男女,卻無一個孩子,破綻這麼多,哪個瞧不出來?”
皇甫亥沉默了一會,又道:“與你一道的那個男的是官府人,你一個女子,怎會卷入這場是非之中?”
楚嵐道:“我家人受了傷,須山參做藥引,我來此處,原是想趁亂取幾根山參救人。”
“倒是個情深義重的,不會是情郎吧?”
楚嵐聽出這話裏的陰陽怪氣,故而不願說真話,隻道:“不是,是我兄長。”
皇甫亥聽了,想了一會,道:“那山參也不是什麼稀罕物兒,送你也無妨,不過我隻怕姑娘有命拿參,無福消受。”
“怎麼說?”
“我若是放姑娘全須全尾的留在這兒,待會那花尚書和縣令來了,又怎會不起疑心呢,畢竟大家都死了,就留你獨活,豈不奇怪?”
楚嵐背脊發涼,看著皇甫亥,皇甫亥上前一步,他個子高大,走到楚嵐麵前便有一股極強的壓迫感。
他低下頭,在她耳畔低語:“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少不得,我得幫姑娘一把。”
楚嵐隻覺後頸一痛,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覺。
待到她再次睜開眼睛,發現眼前是一塊精美的織物,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頂繡花羅帳,她忙左右張望,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雕花的大床上,一個小丫頭子正在旁邊打瞌睡呢。
聽到動靜,那丫頭醒了,看了看楚嵐,臉上露出笑意,道:“娘子可算醒了!”
說罷,噠噠噠的跑了出去,口中嚷嚷:“娘子醒了!娘子醒了!”
楚嵐十分莫名其妙,明明開始還在那岩洞裏,怎的一轉眼就到了此處?
她打量著四周,發現是一間精致繡房,垂花門外,一個高傲的女聲響起:“無量壽福,我算定她此時必醒,果然如此。”
另一個女聲道:“正是,天女高見。”
楚嵐聽出這第二個女聲是孫縣令的夫人,剛想說話,一陣腳步聲響起,有人進來了。
孫夫人引著一個一身素袍的女子進來。見楚嵐醒了,拍手笑道:“娘子醒了,天女果然法力無邊!”說著將楚嵐扶起,靠著床柱坐著。
那被稱為天女的素袍女子道:“我與這位女道友有緣分,你且帶人遠遠的候著。”
縣令夫人被下了逐客令,卻賠笑道:“我疏忽了,這便回避。”
楚嵐看著那天女,見她二十多歲的年紀,不施粉黛,五官素淨,又透出一股傲慢的神氣來,她不知此人底細,便不開口說話。
天女道:“你也算是福澤深厚,從五鬼門手中逃出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