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嵐走過去一看,隻見一個穿著綢子衣裳的女子站在芸娘的小院子裏,幾乎歇斯底裏的叫罵著,院子旁還圍著一圈看熱鬧的男女老少,個個看的津津有味。
那女子罵的興致昂揚,各種極下流不堪的詞彙層出不窮,正罵的起勁兒,一個小丫頭推門出來,正是芸娘的丫頭翠兒。
翠兒麵色不善,道:“你也不用在這撒潑,我們娘子早就立了女戶的,各家門,各家過,滿嘴噴糞,有本事去衙門裏斷個明白,你又不敢去,隻敢像個瘋狗一般撒野來!”
那女子見翠兒敢駁她,頓時氣得不打一處來,衝上前就是啪啪兩個耳光,罵道:“你是什麼東西,一個奴才秧子敢跟老娘叫板,待哪日得了空,將你與那小娼婦提起腳來賣了,你才知道厲害了呢!”
翠兒挨了兩個耳光,卻並不認輸,伸手抓那女子的臉,口裏罵:“你個黑了心窮瘋了的破落戶,和你男人一樣都不是好東西,不缺胳膊不少腿,就想著霸占出嫁妹子的妝奩!”
這話說的周圍看熱鬧的人紛紛“喔唷”一聲,說什麼的都有。
而那女子與翠兒扭在一起,扯頭發摳眼睛,打的十分激烈。她們正打著,突然那芸娘拿著一把柴刀從屋子裏頭衝出來,對準那女子的腦門就要劈過去。
眾人見她發狠,忙高聲叫:“哎喲,不得了了,打殺人了!”卻無人敢上前阻攔。
那女子聽了這聲音,又看芸娘一臉殺氣騰騰揮刀過來,忙推開翠兒,連滾帶爬的縮到一邊,芸娘一擊不中,還要再砍第二下,楚嵐忙扔了手中的東西,上前抱住她,不讓她衝動。
那女子見芸娘被製住了,也不似先前那般潑了,隻嘴裏還不幹不淨:“小賤人,你就是窩裏橫的本事,對娘家人耍狠!將來這村子裏的野漢子把你撕了,我看誰幫你出頭!你等著,你個賊,偷了我們家的東西,老娘總要叫你吐出來。”
那女子且罵且跑,一溜兒沒影了。
芸娘手中的柴刀落了地。
楚嵐鬆開了她,道:“先進屋,進去再說。”
翠兒忙過來,把楚嵐掉地上的東西撿起來,跟在芸娘身後。
圍觀的人沒一會也散了去。
芸娘進了屋子,似乎也冷靜了些,對楚嵐道:“夫人見笑,容我進去更衣。”說罷,又吩咐翠兒奉茶,便往廂房裏走。
楚嵐看了看芸娘家,發現她家的擺設極為雅致,堂屋裏是一整套榆木螺鈿桌椅,桌上擺著一隻官窯美人碗,裏頭聳著幾枝香氣撲鼻的水仙花,桌子後頭的牆上,掛著梅蘭竹菊四張工筆畫,畫工不俗,左右兩個廂房皆用鵝黃穗子簾兒隔開,映著黃澄澄的楊木門,又清新,又秀氣。
過了一會,芸娘推門掀簾子出來,方才拿柴刀追趕那女子時,她隻穿了一件家常淺藍色的衣裳,披頭散發的,如今發髻卻是鬆鬆的挽著,換了一套茶色衣裙,未施粉黛,顯得十分慵懶。
楚嵐道:“上次蒙娘子慷慨,借了柴草和火折子,今日特特來歸還。”
翠兒這時過來上茶,用個白底荷葉形的盤子將楚嵐帶的芙蓉糕裝好,端了過來,口裏笑道:“娘子,這是夫人帶來的芙蓉糕,瞧著就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