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子,桂娘也服了軟,改口叫王春大伯子了。
王春撓了撓頭,道:“你們地契都押在人家那兒,我有甚辦法?”
桂娘拍著胸膛又哭起祖宗爹媽來,隨後又哭公爹:“公爹啊,您睜開眼看看哪,大伯子發達了,就不管咱們孤兒寡母了!”
王春頭痛,道:“罷了罷了,明日我來瞧瞧,別的卻不敢擔保了!”
桂娘止了哭聲,道了聲謝,拉著兒子,一搖一拐的往家裏去了。
看熱鬧的眾人漸漸散了,楚嵐與應雪泥也要回去,那王春卻跟了過來,道:“公子,我去您那兒坐坐?”
應雪泥知道他所為何事,點了點頭。
進了屋,楚嵐去泡茶,王春愁眉苦臉,道:“今兒豹子頭來時我也在,好家夥,帶著十幾個肥頭大耳的狗腿子,穿著油亮亮的緞子衣裳,手裏又拿著棍棒,好不威風,明日他來收房子,桂娘要我出頭,我有什麼辦法,還請公子指點吧。”
應雪泥道:“那就看王大哥到底想不想幫了,若是隻圖名聲,倒是容易的很。”
楚嵐端茶出來,坐在一旁,見王春眉頭緊鎖,又聽了剛才他們的話,插嘴道:“那豹子頭可是收芸娘家宅子的那個?”
王春道:“正是,正是,他專放利錢,十裏八村的,哪個正經人願意與他打交道。”
應雪泥道:“王大哥,方才的話,您還沒回答我呢。”
王春想了好一會,道:“能拉還是拉一把,王寶對我不起,他兒子卻不相幹。”
應雪泥道:“既如此,那我便直說了,上次那豹子頭來收芸娘家的宅子的時候,王驢兒又想賴著不走,豹子頭沒摸清楚底細,也不敢明著動手,後來見你不給王驢兒撐腰,才把他攆了出去。可見也是個外強中幹的貨色,不敢與宗族爭鋒,明日你若要維護他家,隻消說你與那侄兒是如何親厚便可了。”
王春躊躇道:“那些田產宅子總要值個六七百兩銀子,他肯放手?我可是聽說他已聯係了農戶,要自耕自種了。”
應雪泥笑道:“自然不肯放手,不過是讓些薄利罷了,比如說,芸娘那塌了一半的宅子,又死過人,哪裏能出手?不如給那母子住,有個容身的地方,也是你這個做伯父的一片心意了。”
王春眼睛一亮,道了句“極妙!”,然後再三謝了應雪泥,歡歡喜喜的走了。
第二日,果然那豹子頭又氣勢洶洶的來了,沒一會兒,笑逐顏開的走了。又過了一會,桂娘母子推著一輛車,拉著一車的家俬,木著臉,搬進了芸娘的宅子。
楚嵐倚著門框,見他們母子二人十分吃力的路過,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應雪泥道:“她那兒子在京城便是個眠花臥柳的,到這一步也不奇怪。”
楚嵐看了他一眼,戲謔道:“我看你也不遑多讓嘛,那個什麼天香樓裏,熟人不是多的很麼?”
應雪泥道:“如今我卻改了,阿嵐可信?”
楚嵐看他目光坦誠,心裏卻微微有些慌亂,借口澆地出去了。
應雪泥看她幾乎算是落荒而逃的身影,嘴角揚了揚,進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