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嵐見眾人歡喜,又道:“諸位管束三個月就行,待苜蓿長了籽兒,娃娃們要玩多少使不得,眼下且給個麵子罷。”
見她說的懇切,下頭不少人皆揚聲道:“夫人慷慨,我們若再不識抬舉,成個什麼人了?”
還有的道:“我家三個小的,若是去夫人地裏放肆,我定打折他的腿!”
不過,也有幾個商戶人家,本就無莊稼田地要種,自然也不在乎什麼肥不肥的,在一旁暗暗撇嘴,有那刻薄的還要說幾句風涼話:“哼,小恩小惠!”
楚嵐也不理會,福了福,走到邊上,然後換應雪泥上來,眾人見男主人出來,原先嘰嘰喳喳的聲音也小了。
應雪泥生的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此刻卻有些笑裏藏刀,道:“我見諸位似乎都沒意見,私心裏就當大家都同意了,這便是有言在先,這三個月,我若是沒瞧見便罷,若是見到有孩子搗亂,小孩兒不懂事,我家卻要與大人算賬了。”
這話說的下頭鴉雀無聲,眾人皆見識過王驢兒的下場,有他做例,也無人敢湊這個黴頭,唯有一人心中不忿,這人便是村口的莫廚子,他也是外來戶,成日家的在村口的集市上做工,或是碰上有人請酒擺席麵,便去幫忙,對村子裏的事兒知道的不多。
雖聽說了王驢兒的下場,隻當他是軟弱無能,又見應雪泥衣著光鮮,風度翩翩,自己粗布短打,五大三粗,便起了仇富之心,暗道:“好個公子哥兒,也敢在我麵前充大爺了。”並不把應雪泥和楚嵐的話放心中。
應雪泥點到為止,心知總有出頭鳥,卻並不疾言厲色,而是扯了些客套話,便下來了。
王春道了句“既然都知道了,咱們便散了,回去好生約束子弟,到了夏末,都有好種子分的。”
於是眾人皆散,王春請應雪泥和楚嵐回家吃飯,兩人婉拒了一番,回了小院,此刻天也黑了,楚嵐點了油燈,做了些肉絲麵,與應雪泥坐到燈下吃麵。
應雪泥道:“明日上工,你猜可會有頑童搗亂?”
楚嵐懶洋洋道:“咱們可是醜話說在前頭了,還怕什麼?”
應雪泥含笑:“正是。”
一夜無話。
第二日,是個大晴天,兩人早早的喝了粥出門,照舊是楚嵐上山等竹匠木匠,應雪泥在山腳下看著。
木匠竹匠上了山,先把前日裏做好的木楔子竹筒給搬了出來,楚嵐上次便用石子在地上劃出了最短距離,木匠便沿著那石子挖出淺淺的溝。
竹匠將打通的竹節抬到溪水邊,對楚嵐道:“夫人,你這取水的竹筒可是要能挪動的?”
楚嵐點頭,道:“自然,若是水多了,便把這取水的竹筒挪開。”
竹匠聽了,便在取水的竹筒上又加了一節,道:“這上頭的地勢高些,我加一節竹筒,並不固定,便從上頭取水,若是水多了,把這竹筒摘了,離水麵高一些,水便少了。”
楚嵐看了看,讚道:“果然極方便,你的手藝極好。”
那竹匠得了誇讚,憨厚一笑:“哪有夫人心思巧妙,那滑輪竟是見所未見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