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車夫說著,又要把戒指塞給應雪泥。
應雪泥本來不大願意多這事,一聽竟是天寶村的,還是王春的親戚,便覺得搭把手也行,楚嵐道:“我們也是在天寶村住著的,橫豎順路,這戒指您還是留著罷,並不是什麼大事。”
那車夫又推了幾次,見他們真的不收,方收了回來,又忙著把倒地上的馬的韁繩解了,卸了馬鞍。
楚嵐牽著黑馬過去,照樣綁上韁繩。
那車夫看著倒在路邊的馬,那是一匹白馬,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他歎了一口氣,道:“我可是花了十兩銀子買的,誰知竟這般不中用。”
楚嵐見他惋惜,也不好說什麼,那車夫把車廂上搖搖晃晃的木片給掰了,油壁車廂變成了“敞篷板車”,車廂裏有幾個錦繡包袱,那車夫把包袱堆在一旁,攙著那少爺挨著包袱歪著,又拿袖子幫他擦臉,那少爺一邊歪著,一邊哎喲喲的哼哼。
安頓好這個大寶貝,他又在那少爺對麵收拾出一小塊空當,請楚嵐和應雪泥坐上去,自己折了路邊一根柳枝子當鞭子,坐上車轅,牽著韁繩,用柳枝子甩了甩二兩的屁股。
二兩被使喚慣了,慢吞吞的往前走。
雖然比騎馬慢些,卻少了馬上顛簸,應雪泥也樂得輕鬆,與楚嵐欣賞沿路的好風景。
那少爺卻沒這個雅興,哼了一路,哼的自己都累了,張著嘴睡著了,一絲兒口水掛在嘴角要掉不掉。
楚嵐看了看他,小聲對應雪泥道:“你看看,與王春像不像?”
應雪泥看了一會,道:“一開始沒注意,仔細一看,果然有幾分像。”
楚嵐微微放心,開始還覺得遇上王春親戚的事兒實在太巧,心中疑惑,如今看似乎真是親戚,心裏那些疑雲也消散了。
他們漸漸遠去,那白馬躺在路邊上,不一會兒,就斷了氣。
有路過的見這樣大的一匹馬躺著,心想:“瘦死的馬也比豬大,弄回去買給屠戶,也是意外之財。”
於是忙跑到周邊的一個村,雇了人,把馬抬回城裏,送到一家熟識的屠戶那兒。
屠戶便燒水準備割肉算賬,突然,見那死馬的口鼻裏流出許多黑血來,嚇了一跳,又開膛破肚細看,隻見腸胃也燒穿了一個洞,一肚子的黑血。
頓時氣得暴跳如雷,把那站在一旁等著結算銀錢的人臭罵一頓:“好個混賬種子!毒死的馬也來坑我!若是吃死了人,老子一條命倒給你葬送了!”
說罷,不待那人分辨,便把他攆了出去,然後又把那死馬拖了出去,扔在地上,罵道:“這斷腸肉你自吃去!”便關門洗刷沾了黑血的案板和地。
那人費了雇人的車馬錢,還挨了臭罵,隻得自認倒黴,又雇人把死馬扔到城外頭去。
當然,這是後話。
應雪泥一行人在路上走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到了天寶村。
此時已差不多是中午了,村口還有些村人在擺攤,見了楚嵐二人坐在這麼一輛車上,紛紛玩笑,道:“喲,這車倒是通氣,不憋悶,可得五兩銀子的車錢罷?”
那少爺此刻被吵醒了,聽了嘲弄,跳起來罵人:“你們懂個屁!沒有五十兩,誰上的了小爺的車?”
眾人見他臉上又是血痂,又是鼻涕眼淚幹涸的汙漬,哄堂大笑:“喲,竟是個巡海夜叉,怪道要五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