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嵐心裏糾結又愧疚,道:“此事怪我。”
“也怪我。”
“與你無關……”
“噓……”應雪泥用食指覆在她的唇上,“阿嵐再這麼見外,我生氣了。”
楚嵐再也說不出什麼來。
應雪泥將她擁緊一些,道:“是風是雨,我不會讓你一個人,阿嵐也別讓我一個人,可好。”
“好。”
兩人互通了心意,心中好受了許多,又商量過堂之事。
應雪泥道:“原先你也聽吳鉤說了,這位新來的縣老爺不是好相與的,那莫族長又有個親眷做幕友,若是過堂,咱們占不了上風。”
“嗯。”
應雪泥聽她聲音平靜,不似開始那般垂頭喪氣,微微放心,道:“十二衛本可調度,但動了朝廷命官,哪怕是個芝麻小官,也難免露了痕跡,這族長早有準備,要謀劃也是來不及了,為今之計,隻有……”
“避其鋒芒。”楚嵐道。
應雪泥沒想到楚嵐竟這般果斷通透,一時也說不出話來,許久才歎道:“一時得失,不必在意,阿嵐耐心等等我罷。”
“好。”
兩人商議定了,照常起居。
果然,第二日,便有衙役上門,道:“有人把你家告了,速速隨我去衙門。”
兩人早有準備,應了一聲,去馬廄把馬牽了出來,關門上馬,對衙役客氣了一句“先走一步”,便策馬出了村子。
那衙役也是騎馬來的,還帶著枷鎖,他往常傳人,對方不是戰戰兢兢,就是尋死覓活,如今碰上應雪泥和楚嵐,這二人倒是從容的很,心中也生出幾分佩服,又唯恐他們跑了,忙翻身上馬,追了上去。
奈何他的馬自從這位新縣官上任後就沒吃飽過,氣力不足,隻得慢慢悠悠的綴在後頭。
應雪泥和楚嵐一路快馬加鞭,很快就到了縣城,進了縣城,他們便直奔衙門。
守門的一個衙役還認識應雪泥,知道他與原先的孫縣令是熟人,見他來衙門,便來打招呼,又幫忙牽馬,還問:“公子來衙門作甚呢?”說罷,又壓低聲音道:“眼下可不比孫老爺那時候鬆快。”
應雪泥道:“一時不慎,惹了官司。”
那衙役一聽,張口結舌,半晌才道:“二位悠著點,萬不可頂嘴!”說罷又悄悄做了個扛枷鎖的動作。
應雪泥道:“多謝提點,改日請老兄喝酒。”說罷,塞了一塊碎銀子,勞他照料馬匹。那衙役忙牽馬走了。
這時,那去傳他們的衙役終於騎馬趕到了,馬也累的吐泡泡,見二人到了衙門,還是神態自若的模樣,越發不敢小覷,道:“請把,苦主在裏頭候著呢。”這便是說莫廚子了。
二人便往裏頭走,衙役跟在後頭,倒如同跟班一般。
這場官司的事主兒既然已經到齊,過了一會子,縣令便升堂了,驚堂木一拍,衙役齊聲唱喏,十分威風。
楚嵐站在應雪泥身後,微微抬眼打量那縣令,隻見他麵色蠟黃,兩個泥鰍胡子,又幹又瘦,穿著的官服仿佛掛在身上一般。
這新來的縣令姓範,考十八年才中一個舉人,等官位又等了許多年,上下活動,花了不少銀錢,來這高丘縣不到一年,已經“回本”,猶覺不足,惟願“再接再厲”,掙個盤滿缽滿,富甲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