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堂兄弟問訊出來,拿扁擔把莫廚子轟走了,又勸老父:“爹呀!除了名,就罷了,他也遭報應了,鬧大了,帶累了族裏子弟的名聲,科舉怎辦?”
莫族長想起族裏數百人,長歎一聲,怏怏作罷。
莫廚子此時山窮水盡,無人看顧,隻得出去要飯,他手又爛了,握不得飯碗,施舍的人多用一個盤子裝了,放地上,他便如狗吃食,一點一點的舔著。
又過了一個月,三個兒子一個也沒回來。
莫廚子終於絕望,在一天深夜裏,他踉踉蹌蹌的跑到堂屋,忍著痛,解了褲腰帶,吊死在門框子上。
自然又是王春出頭,請他本家來收斂,本家對這個常年在外臭名遠揚的子侄十分冷淡,竟無人肯管,王春沒法子,隻得一席草席子卷了,在野外亂葬崗子刨個坑,埋了了事。
莫廚子那宅子便成了繼芸娘宅子之後的第二大凶宅,過了幾個月,他家大兒子終於想起老父,從城裏回來,才知莫廚子早已死了。
第一反應不是流淚,竟是“該死,該死,這下宅子也不好脫手!那老東西怎不死遠一點?”
竟連祭掃也不去,氣嘟嘟的跑了。
莫廚子一家,徹底在天寶村失去了蹤跡。
當然,這是後話。
且說楚嵐與應雪泥送了莫老爹最後一程,興致皆不高,飯菜也是簡單,正吃著,突然聽見敲門聲。
應雪泥過去開門,過了一會子,拿著一張紙踱步進來。
楚嵐道:“這是什麼?”
應雪泥:“出事那日,我命十二衛的人去察訪,今兒得了消息。”說著,把紙遞給她,楚嵐看了看,發現上頭寥寥幾句話,將那日莫老爹被打的情景還原了。
那日,慶陽侯長房三位姑娘出遊踏青,跟著的是府上的尤管事,帶著三四個小廝,十幾個丫鬟,他們在地裏跑馬糟蹋糧食,惹得一旁莫老爹埋怨了幾句“造孽啊”,丫鬟們聽見了,便與他吵,還七嘴八舌的告訴二小姐,二小姐是長房唯一的嫡女,驕橫慣了,登時命管事“好好教訓那老奴才一番”,尤管事一心討好主子,下手狠辣,就這麼斷送了老頭兒一條命。
見出了人命,尤管事也有幾分慌亂,對幾個姑娘說“老頭裝死訛人”,一行人這才走了。
對於他們來說,一條人命竟如過眼雲煙一般。
楚嵐雙手顫抖,不由自主的把手中的紙揉成一團,狠聲道:“欺人太甚!”
應雪泥也是麵色不佳。
楚嵐想了想,道:“十二衛能查別的人麼?”
“阿嵐想查誰呢?”
“尤管事”
“好。”
十二衛的動作很快,查侯府的事兒用了幾日,查一個管事卻隻用了半天:
這尤管事今年三十出頭的年紀,原是侯府從外麵買來的小廝,大太太看他機靈,提拔做了管事,所以他格外巴結大太太所生的二小姐。
二小姐是長房唯一的嫡女,尤其嬌生慣養,別的姑娘的衣食住行都是公中的份例,偏這二小姐例外,除了公中的,還要到外頭采買,這活計油水豐厚,尤管事不知使了多少銀子,才拔得頭籌,當了這個“采買官兒”。
楚嵐的目光落在最後一行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