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嵐進屋搬出幾個凳子,讓他們在屋簷下坐了,笑道:“家裏茶水喝完了,還有些糖水,不知幾位喝嗎?”
那中年男子微微頷首,又仔細打量起她來,方才匆匆一眼,隻當是個普通的村姑,如今在眼前一瞧,才發現竟是個美人,肌膚白裏透紅,眉眼精致,一頭烏發用水綠的帕子包了,束在腦後。
這樣的窮鄉僻壤,竟有一位清雅玉人,他有些意外,旋即又覺得有幾分眼熟,不知在哪兒見過,隻是想不起來罷了。
楚嵐對他們笑了笑,進屋拿出幾罐糖水甜瓜,用托盤端了出來,道:“這裏頭是糖水甜瓜,把塞子撥開就能喝了。”
那中年男子見又是她出來,並不見家中男子,心道:女子合該在閨中,就這麼與外男授受,到底是鄉野婦人,不知禮數,可惜了這般好模樣。
他心中雖如此思量,但麵上還不顯,目光落在那糖水罐子上,不由得微微挑眉。
這東西他是知道的,新冒出來的巧法子,用罐子保存甜湯之類的東西,也不知是怎做的,能放幾個月不壞。
據說是縣城裏頭興起的,門客當做新鮮物事也給他呈上了一些,他隻覺十分機巧,有心用在軍糧上頭,但瓷罐子易碎,不便兵士們隨身攜帶,所以也就打消了念頭,隻當個消遣,卻也知一小罐不算便宜。
這鄉野之中的小女子竟這般大方,一出手就是幾罐?心中便存了疑惑,他在飲食上素來是十分小心的,此時便有些猶豫,一個隨從極有眼色,看了出來,笑道:“大姐辛苦,請先喝一罐罷。”
話這麼說著,手卻是不動聲色的落在腰間寶刀上。
倘若這女子不喝,那……
楚嵐聽他這麼一說,心中也十分無語,竟是懷疑有毒了,早知如此,還不如不搭理這些人。但事已至此,她也懶得糾結,索性大大方方的看向那中年男子,道:“這位大人且說說我喝哪一罐罷?”
那中年男子沒料到她竟這麼直接問出來了,如此不按套路出牌,倒叫他不知如何應對。
楚嵐見他也愣了,笑了笑,將托盤放在地上,自己隨手拿了一罐,打開塞子喝了一口,道:“早知您幾位這般謹慎,我就不拿這個出來了,得了,我家還存了些林檎果,是新鮮的,您看要不要取一些出來?”
中年男子見她這般坦蕩,便知是自己多心了,笑道:“屬下不懂事,得罪大姐了。”說罷,拿了一罐喝,那些手下也跟著喝了。
楚嵐見他消了疑心,又笑了笑,沒接話。
中年男子喝了甜湯,解了口渴,目光隨意掃了一眼,見院落裏鬱鬱蔥蔥的藤蔓,還掛著花骨朵,心中雖知此處有地熱,也不免好奇,問道:“大姐種的是什麼?”
楚嵐道:“這個麼,是甜瓜。”
“這個時候種甜瓜,定然是好賣的。”
“這瓜我可不賣,”楚嵐道:“原是在選種呢。”
“喔。”中年男子越發感興趣,道:“為何不見農夫?”
“農夫沒有,農婦倒是有一個。”
“何在?”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中年男子一挑眉,道:“竟是大姐在種?”
這話一說,旁邊那要楚嵐試毒的手下已是按捺不住,又開口道:“這話說來可是誆人了,哪有女子種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