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長生道長原本是看國師倒了勢,才毛遂自薦入了太子的門下,指望打探仇人的來曆消息,如今卻被太上皇看成“飛升”的捷徑,日日揪著不放。
前幾日聽笛報信,說江湖傳言,五鬼門被人連根拔起,已是人去樓空,他千哄萬哄,哄太上皇放他出來,帶了自己這幾年收的弟子,其實是來祭祀師門的,不料竟遇見了此生最大的仇人,見了仇人還有好話?
長生道長怒極反笑,那穆哥兒卻已是勃然變色,衝上去將王殤打在地上,雙眼通紅,怒罵:“我打死你這畜生!”他邊打邊罵,王殤此刻已是強弩之末,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很快就被打的鼻青臉腫。
穆哥兒打了一陣子,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就要刺進王殤的胸口,那長生道長道:“且慢。”
穆哥兒回頭,恨恨道:“此人屠盡我無軌門三百餘人,師兄!他該死!”
長生道長踱步上前,走到穆哥兒和王殤身邊,看見王殤此刻滿臉腫脹,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穆哥兒還要再說,長生道長卻示意他別說話,看著王殤,道:“當日在那放利錢的村漢家中,貧道送了你一卦,你可還記得?”
“……”
“想來是忘了,貧道卻記得清楚的很哪,你是福祿齊全的手相,福祿齊全,獨缺了壽數!”
王殤對長生道長的印象也就停留在那一次相遇,登時也了然了,沙啞道:“那日你見著了我,認了出來,便派了他來行刺?”這便是指穆哥兒捅他的事兒了。
穆哥兒恨恨道:“可惜功虧一簣,那婦人竟把你推開了!”
王殤沒理會穆哥兒,而是看著長生道長,道:“我卻是好奇,你怎能認出我來?”
長生道長冷哼一聲:“這一點,你去閻羅殿再問罷。”
“我若命不該絕呢?”
“死到臨頭,還癡心妄想麼?”一個女聲傳來,卻是那化名聽笛的女孩的聲音,不知何時,她也走了過來,站在長生道長身後,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王殤看了看她,道:“姑娘是?”
那女聲越發冷冽:“那夜拜你所賜,我身中數刀。”
王殤笑了笑,滿臉的鮮血讓他看起來分外猙獰,他道:“那夜我殺的人不少,你說的那些,我已記不得了。”
“死不悔改!”穆哥兒怒吼一聲,又要拔刀。
長生道長製止道:“這麼了結了他卻是太便宜了,先將他看守起來,今晚子時,我要揭開他的真麵目,將他千刀萬剮,以祭我無軌門三百亡靈!”
王殤沒有說話,閉上了眼睛。
就這樣,他又被拎回了地牢關起來,穆哥兒對他恨之入骨,不顧地牢陰濕,親自帶著幾個弟子,在鐵門外看守。
王殤躺在地牢裏,一動不動,看著那地牢裏唯一一扇窗戶。
那窗戶很小,隨著時間的流逝,透進來的光漸漸暗淡,終於變成了一片沉寂的黑,有人進來送了一隻火把,火光將人影映照在牆壁上,搖搖晃晃。
很好,天黑了。
他的目光從窗戶上挪開,落在穆哥兒身上,後者正怒目圓睜的看著他。
他輕笑了一聲,道:“我查過你,你原也不叫穆哥兒,而是因著出身無軌門的墓宮,才化用了這個名兒,就如那長生道長是長生宮弟子一般,不過那小丫頭是哪個宮的,我卻是不知了”
穆哥兒恨恨道:“到了陰曹地府,你自然什麼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