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雪泥和楚嵐見了那燈光搖曳,心知大概不是偶遇。
皇帝微微一笑,也不說話,那群人漸漸走到麵前,卻是一群宮裝麗人,走在最前麵的兩人一位衣著素淨,端莊大方,瞧著四十左右的年紀,一位衣著十分的華美繁複,似乎年紀更大一些,但眉眼間能看出曾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
那衣著素淨的見了皇帝這一行人,笑道:“給陛下請安。”
皇帝微微頷首,道:“皇後免禮。”原來,這衣著素淨的女子就是皇後了。而那華衣女子此刻渾然忘了見禮,她的目光牢牢的凝在應雪泥的身上,幾乎算的上驚恐了。
“思卿……”她輕聲喃喃。
皇帝見那女子神情,心中了然,和氣道:“姑母可是認錯人了?”
那華衣女子一個激靈,猛的回過神來,幾乎語無倫次,道:“妾身,妾身失儀了。”
“無妨,”皇帝道,“天色不早,認錯了也是有的,姑母不必自責。”
皇後忙圓場:“陛下繁忙,臣妾與長公主先告辭了。”說罷,行了禮,攜著那華衣女子一道離開了。
那華衣女子走出了幾步,還是忍不住,回頭張望了一眼。
可她要看的人,始終不肯抬頭看她。
楚嵐看見那華衣女子的表現,又聽皇帝稱呼為“姑母”,心中其實也猜出了那女子的身份,又不敢表露,隻能借著寬大的衣袖,悄悄的握住應雪泥的手,聊以安慰。
應雪泥此刻神情不改,握緊了楚嵐的手,
這新帝知道的事情,大概比他以為的要多很多。
皇帝道:“這是寡人的姑母山陰長公主,皇後常邀她入宮敘話,如今遇上,果然有緣。”
應雪泥從容道:“緣起緣滅,強求不得。”
“此話有理。”皇帝打著哈哈,道:“天色已晚,二位隨我小坐一番,有事要討教一二。”
“是。”
皇帝心中的疑惑既已解答,腳步也輕快了幾分,引著二人往一處暖閣走,這暖閣也是在水邊修建的,是一幢二層的小樓,早有宮人點好了燈燭,在夜色中熠熠奪目。
這是早有準備了。
暖閣下有侍衛守著,皇帝親自推開了樓下的門,道:“請。”說罷,便往上走。
應雪泥和楚嵐默默的跟上,那些隨從都在下頭候著。
上了二樓,隻見裏麵有圓桌圓凳,四周是宮女造型的宮燈,燈火通明。
皇帝在圓桌前坐下,看向兩人,道:“請坐罷,都是自家人,不必拘束。”
應雪泥遲疑片刻,攜了楚嵐坐下,等皇帝開口。
皇帝笑道:“論起輩分,你該叫我一聲表兄。”
應雪泥和楚嵐皆未答話,
皇帝又道:“當年之事,寡人也有所耳聞,確實是姑母想錯了,父皇心裏也不好受,常記掛著你,你大概不知,宗廟裏是一直有你的長明燈的,後來廣陽王壞了事,姑母入宮哭訴,父皇得知你還活著,才撤了那燈。”
應雪泥道:“當年仰仗陛下與上皇,家父得留全屍,魂歸故裏,應某不甚感激。”
楚嵐聽他的聲音仿佛波瀾不驚,卻知這背後字字血淚,心裏十分酸楚,又悄悄的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在發顫,她的掌心靠過來,才略微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