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夏皇耐著性子道:“請族長回宮等候消息,帝陵一出,即可請掌祭仙駕,祭祀祖宗。”
那族長搖頭道:“心誠則靈,吾願親覓蹤跡,縱然刀山火海,亦在所不惜!”
虞夏皇很不願舜族插手此事,正好又有宦官來報,說有一路冒牌車馬來截那殷周使臣一行未果,登時火冒三丈,不悅道:“族長李代桃僵,非有德之人所為!”
那族長淡淡道:“事急從權,縱然吾被千夫所指,又何足道哉?”
虞夏皇怒道:“混賬,你就這麼對你父皇說話!”
族長麵色毫無波瀾,道:“吾與陛下雖有父子之緣,但已成昨日,入蒼梧之野,為掌祭,肉身種種,再無牽掛……”
虞夏皇氣的半死,這族長是他千真萬確的親兒子,隻是感情疏遠的很,他母親是蒼梧之野舉薦的良家子,入宮即為四妃之首,封號瀟湘妃,所生子嗣不論男女,入蒼梧之野,由長老撫養,年十六即可承繼舜族族長,上一任族長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子,最是溫柔和順的一個人,與虞夏皇相處極為融洽,奈何死的早,怎的自己親兒子成了族長,反而這般不買賬?
虞夏皇的頭越發的痛起來,偏這個兒子的生母也是個短命的,若是她在,多少是個調停助力。
那族長見虞夏皇不做聲,慢慢道:“陛下可是憂心蒼梧之野事務?吾已通傳長老各司其職,必不誤事。”
虞夏皇敷衍道:“族長回去靜候佳音便可。”
族長冷淡道:“若陛下再推脫,吾唯有撞死在造化鍾下,血祭穹蒼了。”
虞夏皇一聽這話,心裏一抖,他與這不聽話的兒也打過幾次交道,深知他是說到做到的,舜族族長兼掌祭橫死,三十年前也上演過這麼一出,當時的虞夏皇,也就是他親爺爺,不知為何,竟被自己的瀟湘妃給謀了命。
他的瀟湘妃倒是死的早,可誰知道那蒼梧之野裏養了幾個刺客?
況且民間早已視舜族為神明使徒,他今天一咽氣,明天必定有人打著他的名頭造反!
想到這裏,虞夏皇登時覺得萬事好商量,語氣也軟了,道:“欲求帝陵,須往冬郡,路途遙遠,族長身份貴重,為君是怕族長勞累成疾。”
族長道:“吾去意已決,不辭辛苦,即便成疾,抑或喪命,皆是天意,怨不得旁人,如今眾人皆有耳目,皆可見證,陛下不必多慮。”
話說到這個份上,虞夏皇還能說什麼,隻得道:“那便如族長所願罷。”
族長淡淡的點了點頭,帶著手下離去。
虞夏皇歎了一口氣,對左右道:“送那些殷周使臣回驛館罷。”
楚嵐等人在那九嶷殿等了許久,終於等來了一個宦官帶他們出宮,原先那假的車馬隊不知去了何處,他們坐了早上送他們來的車馬回驛館。
此時也過了晌午,眾人在九嶷殿等候時,吃了宮娥送的飯菜,所以壓根不餓,倒是朝堂應對,累的很,到了驛館,眾人又看向應雪泥和楚嵐,這便是無聲的詢問可要議事了。
應雪泥看見驛館廳堂皆有小吏,大張旗鼓的議事隻怕太紮眼,於是笑道:“虞夏皇仁義,已允了糧草買賣,諸位回去好生休息,接下來幾日要辛苦了。”
眾人聞弦音而知雅意,除了王殤外,皆拱手稱是,各自回房。
應雪泥便與楚嵐一齊進了房間,要了熱水洗漱——這一上午又是雨淋又是顛簸,還要鬥智鬥勇,二人都是身心俱疲。
好容易換了幹淨衣裳,絞幹了頭發,他們才坐下來談正事。
楚嵐還有些束手束腳,總怕隔牆有耳
應雪泥道:“咱們的住處周遭有十二衛,阿嵐不必擔心。”
楚嵐便道:“那荀先生說的造化鍾是什麼?我在船上看那些虞夏文書時怎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