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聽了,張口結舌,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連方孺子也有幾分尷尬。
楚嵐心中一動,竟是王殤留下的?隨即又了然了,當年王殤埋伏在村子裏,曾搞來一堆拂菻國的稀罕物件,其中就有一本羊皮冊子,大概就是那裏麵的罷。
她有些感慨,當年眾人聚一堂吃吃喝喝,何等溫馨自在,如今卻是物是人非了。
她的目光在那羊皮紙上漫不經心的掃了掃,想琢磨些說辭,幫善哥兒避了這頓打,突然,她的目光在紙上一處凝住了。
那兒是一個單詞,看字形,有些像拉丁文裏的“鮮血”,當年她隻翻了那本羊皮冊子的前幾頁,勉強看懂“糖”、“香料”這兩個詞,後來嫌麻煩,也沒有細翻。
如今,這個“鮮血”是在什麼語境下說出來的?這本羊皮冊子到底記了什麼?!
她的目光在那些單詞上逡巡,腦海裏拚命回憶以前學過的拉丁文,但這門語言她隻是選修,主要目的還是為了看懂文獻裏動植物的拉丁文學名,這會子叫她回想,實在是想不起來!
她看了許多遍,勉強靠著當年背的詞根,又看懂了一個單詞,意思是“剝皮”。
她的心越發的沉了。方孺子見她聚精會神的模樣,道:“何事不解?”
楚嵐勉強笑了笑,心裏隱隱有些猜測,但不願把旁人卷進來,便道:“無事。”又對王春笑道:“這不是什麼大事,拂菻國的人都是這般穿著的,王大哥也別在意。這紙上的花樣子倒是不錯,不如借我回去描下來罷。”
王春巴不得把這玩意弄出家門,忙道:“送與夫人了,描了花樣子,或扔或燒,千萬別還!”
這一席話,說的眾人都笑了。楚嵐把那羊皮紙給收了起來。
善哥兒還趴在王春大腿上,悶悶道:“爹呀,饒了我這一遭罷。”
王春裝模作樣罵了幾句,把他拎起來,又嗬斥:“好生看書。”
楚嵐此刻也有些心神不寧,客氣了幾句就要走,王春和方孺子送她到門口,臨出門前,方孺子仿佛無意提起一般:“寒霜坊有一處鋪麵叫福林堂,你若喜歡花樣子,可以去瞧瞧。”
楚嵐不料方孺子竟這般敏銳,感激的應了下來。
從王春家出來,她裝作逛街的模樣,在街巷間漫步,偶爾看看路邊的小攤,或與熟人閑話。
眾人見她,都是一副極為客氣的模樣,無人提及為何會來此處,仿佛他們原先就是在這兒一般。
這一條街,似乎就是她過去在天寶村三年生活的縮影,麵麵俱到,處處留心!
這個王殤,到底想幹什麼?!
她滿腦子胡思亂想,四處走動,冬霜坊不大,她很快走了個遍,終於找到了那家福林堂,老板生的胖墩墩的,她仔細一瞧,發現竟然就是當年京城裏福林風物的老板。
當年她曾與應雪泥一道,買了丘比特的擺件和橄欖油去試探王殤!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一聲歎息,其實,當年王殤早已露了破綻!
他拿來的那一堆稀罕物裏有一隻羽毛筆,可他連這個都不認識,還當是簪子!
可歎當時她還以為這羽毛筆在拂菻國不是普通百姓用的起的,所以覺得他不曉得也很正常,如今想來,他若是真的商旅,買賣的貨品又有寶石等貴重東西,與當地的珠寶商人打交道算賬也要用這羽毛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