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皇帝已然下定決心要斬草除根,應雪泥第一個請戰,便是存了報仇雪恨的心思。
隻是這死法,卻由不得皇甫嬰來選。
後宮婦人尋死多以白綾自縊,這便是應雪泥為他安排的去路。
楚嵐並不知應雪泥所思所想,滿腦子想著農桑善後之事。
三日後,八萬大軍開拔,皇帝親自送出紫陌城外十裏,
應雪泥受封辭樹節度使,出師之名是助慶陽侯渡土龍劫,楚嵐也隨軍前往,卻是領了皇後的懿旨,照拂皇甫嬰的家眷。
他們將從武陵郡入辭樹,帶著皇家旨意,先禮後兵。
十五日後辭樹郡首縣水月
八萬大軍兵臨城下,守城兵士不到五千人。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圍城。
應雪泥與楚嵐入辭樹郡之後,八萬大軍拱衛,一路勢如破竹,幾乎沒有遇見實質意義上的阻攔。
事實上,數百道土龍劫發生之後,皇甫嬰那剛剛掌握的八萬人馬便已潰散,有兵士在土龍劫裏橫死,也有不少在混亂中走散,但更多的,卻是深信上蒼降罪,對皇家兵馬根本不敢起反抗之心,直接俯首稱臣。
應雪泥將這些降兵混編之後,命他們駐守沿路城池,自己並不分兵,直奔首縣水月。
皇甫嬰最後的兵馬據城不出,應雪泥並不心急,隻命人將城池團團圍住,獨留一條官道。
那條官道通往城外的一座無名山。
郡守官邸
皇甫嬰麵無表情的坐在廳堂,麵前的謀士隻剩下一個危閣迥,
當年他承繼爵位,是危閣迥出謀劃策,如今他窮途末路,身旁依舊隻有一個他。
其餘的謀士死的死,逃的逃,他又如當年一般,孤家寡人。
危閣迥此刻滿臉肅殺,道:“事已至此,老夫有上中下三策,供主公參詳!”
“先生請講。”
“下策者,沿官道出城,伺機突圍,但皇家兵馬人多勢眾,恐怕還是在劫難逃。”
“中策如何?”
“中策者,主公吞炭毀聲,刀劍毀麵,趁亂隱入民間,了此一生。”
皇甫嬰搖搖頭,道:“請先生說上策。”
“上策者,老夫自焚,沉入後院深潭,主公出城請降,言明老夫已遠走他鄉,倘若主公有閃失,便要將順王中毒一事昭告天下,以此要挾皇家退兵,那‘返照’的發作還有數月,主公書信世子妃,求順王發兵,皇家疲於應付,必無暇顧及主公,主公便可韜光養晦,再謀後續!”
皇甫嬰看了他半晌,道:“嬰得先生相助,乃是三生有幸!實不忍先生落得如此下場,且言多必失,人多嘴雜,順王中毒一事若是走漏,家姐恐怕不得善終。”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主公竟如此短視乎?”
皇甫嬰沉默了許久,道:“本侯欲出城遠遁,請先生稍作準備,一個時辰後便出發。”
危閣迥眼裏滿是失望,他冷笑一聲,道:“主公可知龐涓之事乎?”
龐涓是春秋時期的魏國名將,被孫臏逼入馬陵,亂箭射死!
皇甫嬰一顫,危閣迥深深作揖:“多謝主公知遇之恩!老夫就此別過!保重,保重!”說罷,他突然向身後的牆上一頭撞去,皇甫嬰還未反應過來,他便頭破血流的倒在了牆邊,皇甫嬰大驚失色,忙跑過去將他扶起,危閣迥氣若遊絲,道:“老夫……失悔,若,若那女尚書,還在,何,何至於農桑,之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