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初九坐在天牢裏發呆,他是個探子,他被抓了。
初九覺得被抓其實不賴他,誰叫那本書那麼厚,放在包袱裏,出城時一下子就叫人瞧了出來,看出來也就罷了,本來這書也是印了不少,價格也便宜,人人都能買的起。
壞就壞在,他是個新手,見露了餡,一時慌慌張張,叫守門的官差看了出來。
初九今年剛滿十六歲,心性還是孩子呢,挨了幾下拷打,就全招了
“是,是大王派我來偷書的……”
“哪個大王?”
“諸葛大王。”
官差一聽竟是諸葛戾派來的細作,十分上心,五百裏加急,送他入紫陌的天牢。
初九已經被關了三天了,天牢裏吃的倒是不錯,他自覺還胖了。
“我會被殺掉麼?”他默默的想,突然覺得被殺掉也是無所謂的,反正,他也沒甚親人了,先是天災,又是戰亂,他的親人都死光了。
想到這裏,初九心情突然放鬆了不少。
能活就活,若是活不了,去見爹娘和弟弟,也挺好。
這時,一個官差走進他的牢房,叫他跟著走。
官差將初九帶上了一輛車,車馬篤篤篤的走了好久,便到了一個角門一般的地方,官差把初九帶了下來,又將他交給幾個衣裳鮮亮的人。
那幾人帶著他匆匆的進了角門,走的太快,他隻看見牆頭上貼著玄鳥琉璃瓦。
這鳥兒倒是挺好看,初九默默的想。
進門後,走了好一會,便到了一幢高大的房子,門口站了一個綠袍子的男人,麵白無須,押著他的人見了那男人,十分恭敬,口稱“曹掌印”。
這是個什麼官兒?初九忍不住看著那曹掌印,卻見他也笑眯眯的看著他,道:“隨我進來罷。”
初九被帶了進屋,裏頭十分寬敞,最上頭坐著一位女子,穿的挺尋常,隻簪著一朵海棠花,也沒什麼首飾,臉上帶著淡淡的笑。
不過初九還是覺得她長的好看,特別是那一雙眼,又沉靜又透亮,像極了家鄉的月光。
他不知不覺的紅了臉。
那女子命人給他端了個繡墩兒,讓他坐著,笑著問他年紀,又問了家鄉在哪兒,還有甚親人,偷書作甚,他老老實實的答了,最後壯著膽子問:“你會殺我嗎?”
那女子噗嗤一聲笑了,道:“不會,放心罷。”
初九鬆了一口氣,能活著,還是挺好的。
那女子又命人端了些點心給他吃,讓他等一會,自己走出去了。
初九抓起點心大口的吃著,覺得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心想,這趟,可真是個好差事啊。
議事廳
氣氛頗有些劍拔弩張,世家宗室與清流照例又打起了擂台,今日議的是諸葛戾派來細作竊書一事。
竊的書名叫《農事書》,是楚嵐將畢生所學的農桑技術整理成的書籍,由皇家出錢刊印,廣泛傳閱,隻因多年戰亂,又有天災,百姓民不聊生,她有意普及農桑,以便百姓休養生息。
卻不想,諸葛戾竟派人來偷。
不少世家宗室以為抓住了把柄,想借著這個契機大鬧一場,有說將細作五馬分屍送還諸葛戾的,也有說借機發兵的。嘰嘰喳喳,七嘴八舌,都是義憤填膺的模樣。
荀揚靈等人站在一旁,目光如看傻子。
應雪泥聽了一會,看向荀揚靈:“大學士如何看?”
荀揚靈哼哼:“說的好像斬了那細作這書就到不了諸葛戾手上一般。”此書刊印量大,民間流傳甚廣,傳播開是遲早的事兒。
一句話,那群世家宗室皆啞口無言。
荀揚靈又補刀:“說的好像發兵就能打贏似的。”
皇家如今有兵馬四十萬,可諸葛戾手下也有三十多萬,動起手來,還真不知誰贏誰輸。
應雪泥笑道:“老子雲,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勸播農桑,大善也,且清河駙馬替皇家守土,贈他一書又何妨?”
荀揚靈高聲道:“皇恩浩蕩。”
一場議論,就此了結。
應雪泥下了朝,便回了後宮,他這後宮十分清淨,僅有楚嵐一人,原先的宮女太監除了被哀皇後她們帶走的,盡數隨意去留,太監還額外多一筆銀子,剩下十幾個找不到去處甘願留下的,楚嵐一一分派了事兒,或照顧崔哥兒善哥兒,或漿洗下廚,月錢給的也厚。
世人皆稱讚如今的皇後娘娘賢德。
進了寢宮,應雪泥便聞到飯菜香,今兒是楚嵐親自下廚,燒了一桌好菜,崔哥兒善哥兒正坐在一旁的炕桌上拍手玩兒,見了應雪泥,皆圍過來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