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

“你不願意?”

“不,草民謝皇上恩典。”

此時趙衍的神色才緩和了下來,他道:“你想見陸興安就進去吧。”

“謝皇上。”

陸興安被關在陸府的一個小院裏,腳上帶著鎖鏈,鎖鏈的另一頭被釘進了牆裏。他容顏有些憔悴,腳步虛浮,眉眼間卻並無鬱色,反而有一股豁達之氣。

見到這樣的陸興安,鍾執心中雖然有些奇怪,但他沒有多問,反而是陸興安看到他,笑了一笑道:“這一次是趙衍贏了。”

聽到這一句話,鍾執立馬肯定了心中那個“陸興安知道些什麼”的想法,他問:“你都知道些什麼?記得什麼?”

陸興安給自己和鍾執倒了一杯茶,邀請他坐下,緩緩道:“我知道的並不多,隻是隱約記得一些東西,那大概是上輩子的記憶吧。不過你的反應讓我確定了那些事是真的發生過。”

“所以你預料到我會在大婚那天動手?”

“沒有,我隻是覺得你會在這幾天內動手,所以讓所有人都小心一點,但我還是輸了。”陸興安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所以我放棄。……說吧,你想要什麼。”

鍾執也沒有廢話,直接道:“皇宮密道的地圖。”

陸興安喝茶的手一頓,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將茶杯放了下來:“你知道?”

“對。”

“你不應該知道。”

“我看過一些野史,說有一位皇帝被人逼宮時在宮中,後來卻沒人找到他的移體,都說已經被大火燒成了灰燼。”鍾執看了陸興安一眼,“那場大火隻燒了半天,你我都知道,半天時間就將人燒化,那是不可能的——那麼那個皇帝的遺體去了哪裏?”

陸興安微笑著看他,鍾執也就繼續說了下去:“而且我翻閱過皇宮修建時的記錄,所有宮殿的修建記錄都找到了,唯有正殿承極殿的修建記錄找不到,你說這是為什麼?”⊙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而且身為一個皇宮你居然沒有密道這玩意兒你好意思說你是皇宮?

聽完陸興安擊掌笑道:“聰明!”不過那笑容隻是牽動了一下肌肉,他並沒有真的笑,繼而他道:“我有什麼好處?”

“母子……平安。”

“哈哈哈哈——”陸興安突然放聲大笑起來,“陸某這一輩子虧欠過無數人,自認最對不起的就是婉兒他們母子,如果你真能保他們平安,告訴你也無妨!”

鍾執卻沒有笑,他突然認真的看向陸興安,問了一句:“那趙衍算什麼?”

陸興安收了笑,盯著鍾執一字一字答道:“我欠他的,上輩子就已經還清了,我這裏,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是心髒的位置。

鍾執愣了一下:“……自作孽,不可活。”

“是的,自作孽,不可活。”陸興安聲音低了下去,“所以我在慢慢還我的債。”

後來鍾執又來見了陸興安一次,那是一個午後,鍾執手裏提著一壺酒,撐著一把紙傘,慢慢晃去了陸府。

細雨迷離,鍾執穿過朦朧的煙雨來到陸府時,有仆役正在掛燈,紅色燈籠上貼著一個陸字。燈籠在煙雨中飄搖,淒清莫名。

鍾執走進了關著陸興安的小院,陸興安的情況很差,一日比一日消瘦,有時候還會發狂,據人說是趙衍給他吃了亂心智的藥,好在鍾執來時,他的情況還算清醒。

鍾執讓人拿了個火爐進來,將酒溫了一溫,和陸興安一人一杯。

陸興安喝了酒,問他:“所為何事?”

“我隻是來聽一個故事。”鍾執道,“以及問問為什麼。”

陸興安心情似乎很好,他笑道:“什麼為什麼?”

“從前一年多以來發生的事,不像是你這種人所為。一個為了自己的妻子孩子甘願淪為階下囚的人怎麼會做出那些事?”

“哪些事?”陸興安放下酒杯,笑了一笑,笑容說不出的苦澀,“當時也不過是一時的鬼迷心竅而已。”

當年陽春三月,草長鶯飛,陸興安雖入仕途已久,但正值壯年,血氣方剛,早已看不慣朝中結黨營私,欺上瞞下驕奢淫逸的之風。然後皇上召見了他,他正準備向皇上彈劾戶部侍郎的公子強搶民女,卻猛然間發現皇上居然對自己的親生兒子有著那種念頭!那時的陸興安心裏說不出的憤怒,既然皇上都如此,那就換個人來做吧!

而那個少年……那個在樹下微笑的少年也太過漂亮了,陸興安幾乎是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從此再也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後來他發現這個少年居然是如此的單純,在皇宮中長大的少年怎麼會如此單純?多半是演的吧,為了吸引皇上的注意,誰不是擺出一副討皇上喜歡的樣子來麵對皇上?

直到他侵犯了他,才知道自己錯得離譜,這個少年,其實真的如此單純,他的確在小心翼翼的討好皇上,那份單純卻不是作假。

後來的事便是一發不可收拾,謀殺先皇,逼死皇子,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