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執早就打算好了,雖然這局為了大勢不能讓陸興安去死,但時時刻刻膈應膈應他還是可以的。
嗯……當然這事兒不能做太過,何況他和他家小皇帝卿卿我我,自然不會去管陸興安這個前情敵什麼想法,或者說陸興安在他會更起勁?
在回去的路上,鍾執正想到此處,突然瞥見木蓮緊皺眉頭,心事重重。鍾執一向拿木蓮雁回當妹妹看待,現在雁回有二心,他在這個時空裏的妹子就隻有這一人了。
鍾執大概猜到木蓮在想什麼,他輕輕喊了一聲:“木蓮。”
“啊?啊、公子!”木蓮回神,有些不知所措。
鍾執溫聲問:“木蓮可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木蓮稍一遲疑,一抱拳道:“正是。”
她這一抬臂,動作幹淨利落,神色間也沒了半分困惑,她聲音清朗:“我本以為是我黃粱大夢一場,然後今日聽了你和陸大人的話,才發現,真相似乎並非如此。”
鍾執一笑道:“木蓮果然聰明,你還記得哪些,可否說給我聽聽?”
鍾執不會騎馬,他又覺得坐轎子太慢,所以他們前來陸府是坐馬車過來的,馬車夠寬敞,所以木蓮也在馬車裏,此時鍾執話一說出口,木蓮當即跪了下來,聲音帶上些許哭音:“公子,你會出現在這裏,難道也是死了嗎?那天果然是木蓮沒盡到職責?未能護公子周全,還連累公子身死,木蓮罪該萬死!”
鍾執連忙將她扶了起來:“這馬車不平穩,你這樣跪著容易出事兒。其實這事也不怪你,你的死說起來還是因為我沒有考慮周全,而且我也不是死於陸興安之手。”
鍾執眼神那一瞬間眼神失去了焦點,連聲音也飄渺起來:“我死於國破家亡時。”
木蓮聞言一愣:“洛朝……又亡了嗎?”
鍾執奇怪道:“什麼叫做‘又’?”
木蓮輕輕搖頭:“我也記不怎麼清楚了,隻記得我衝進皇宮想救公子出來,卻隻看到漫天大火,還有隨處走來走去的蠻人,後來我與蠻人血戰,力竭身死……雖然不記得細節,卻依舊記得那時候自責的心情——如果不是我去晚了,公子你是不會死的吧,我就是豁上性命,也要將公子救出來啊。”
“木蓮你……”鍾執愣了片刻,笑著搖了搖頭,“我讓你走,便是想讓你離開汴京,越遠越好,避開這場戰亂,沒想到你竟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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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蓮垂首,聲音堅定:“公子之恩,木蓮不敢忘。”
“算了。”鍾執從晃動的布簾間看著外麵熙熙攘攘的人群,如今的汴京,還是一片安平景象。
“洛朝不會亡的,你就當那是一場夢吧,一場山河碎、家國破的夢,夢醒了,依舊是太平盛世。”
“公子……”
鍾執輕輕笑了笑:“欺上瞞下,官官勾結,官員**成風這才是問題。一個使用冷兵器的野蠻民族能做什麼?曆史在進步。”
55梅雨之哀
回到將軍府之後,鍾執收拾了一番,進了宮。
而從他回到將軍府之後,他就再也沒見過雁回,他也沒問,原初自然也沒說。
和鍾執進宮時,木蓮有些奇怪的問了一句:“雁回呢?”
鍾執道:“雁回有她的事要做。”
莊嚴複雜的冊封大典結束後,鍾執換回了一身白衣長袍,坐在寢宮裏,等著趙衍。
紅燭暖帳,屋內燃著幽甜的熏香,布置得喜慶而曖昧。鍾執卻沒有看這些,他斜靠在一把木椅上,看著窗外黑沉的夜色出神。
他就要見到趙衍了,現在的趙衍有記憶嗎?還會喜歡他嗎?以及上一局……趙衍是為什麼要殺他?
上一局最後,胸口撕裂的疼痛清晰的浮現在了腦海裏,趙衍淒厲的質問也響在耳邊。
——“是你吧!是因為你吧!”
趙衍一刀一刀刺進他身體,每一次拔出都帶著鮮血。
趙衍第一刀就刺中了肺,所以他說不出話來,隻能在趙衍的質問中閉上眼睛。
鍾執猛然抓住領口,彎下腰大口喘著氣。
就像是真的一樣,即使已經重新開始,那種疼痛卻依舊伴隨著他,讓他每一次想起來都呼吸困難,幾乎認為自己說不出話。
等胸口處那股若有似無的疼痛慢慢退去,鍾執有些疲憊的一隻手捂上了眼睛。
上一局他並沒有做什麼,隻是看著洛朝被蠻族攻陷,然後為趙衍準備了逃跑路線而已。
如果他的無所為也是錯的話,那天下千千萬萬人豈不都是錯了?
或者……趙衍認為洛朝的滅亡是他一手造成的?
那就給他一個盛世吧。
雖然他自認並沒有什麼治國之能,但他有中華五千年的曆史,借鑒一下總是可以的。何況還有陸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