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此柳已生數百至千年,其所納穢氣已尤為龐大。本道夜觀天象,隻見你家西園穢氣衝天,遮住西園當空,此柳不除,你柳家當會災禍不斷。勸你等今早聽從本道建議,砍了那柳樹,焚燒掩埋。”
柳小少爺聽了暴怒,砍了那柳樹,豈不就是要了柳柳的命麼?頓時朝那瘋道士吼道:“你胡說!”那瘋道士卻是嘿嘿笑道:“不聽我言,吃虧眼前”柳慕沉默地看著瘋道士,不知在想什麼。柳小少爺心裏打鼓,父親他不會信了瘋道士的話吧……
柳小少爺正焦急擔憂,就見不遠處夜夫子正往此處走來。夜夫子一身青衣,步伐不疾不徐,卻是像與場麵格格不入,行至柳慕麵前,微笑道:“柳兄,適才聽聞宅中有人鬧事,我便趕來看看,不知者眼前道士所鬧何事?”
柳慕見到夜夫子,也是微微一笑,聽聞夫子的問話,才微微沉吟,將瘋道士的一席話轉述了一遍。誰料,夜夫子聽完,竟是搖頭笑了起來,邊笑邊道:“荒謬,荒謬…”說著看向瘋道士,道:“柳,天地靈木之一,吸日月精華而盛,是驅邪保平安之木,何曾聽聞過是災禍之源?隻聽聞其庇蔭後輩之奇木,況且柳兄宅中之柳,生長數百年,靈氣所存更是數百年,帶來宅中福運不可細數。”
夜夫子說著,看著依舊一臉不認同的瘋道士搖頭道:“我也曾夜觀天象,西園分明是靈氣過濃,才會略遮星空,可其在夜裏隱隱發輝,哪裏是穢氣?可歎你所學奇異風水隻知皮毛,還如此大言不讒,當真可笑!”
柳慕聞言笑著點頭,揮手吩咐一邊的下人將瘋道士趕走,又引夜夫子前往前方的茶亭。
柳小少爺看著被下人拖走的瘋道士,這才徹底放下心來,跟一邊的柳大少爺說了兩句,撒腿又往西園跑。進了房門,柳柳還坐在桌邊,趴在桌子上,一手拿著個小小圓圓的果子在桌子上滾啊滾,似是發呆,見他回來,眼睛一亮。
柳小少爺看著桌邊睜著雙大眼睛看他的柳柳,心中對那瘋道士憤恨更深,竟想殺了柳柳!同時心內又有些後怕和慶幸。倒是柳柳有些疑惑,伸手拿過一串糖葫蘆,咬了半個糖葫蘆,嚼了兩下,問道:“意辰,你怎麼啦?”
柳小少爺一屁股坐到柳柳旁邊,柳柳舉著糖葫蘆遞到柳小少爺嘴邊,滿心心事的柳小少爺就著柳柳的手咬了半口,剛嚼了兩下,卻立刻吐了出來,五官都皺到一塊兒去了,“嘶~~真酸”。
從桌上水壺裏到了半杯水漱了漱口。柳小少爺看著依舊吃糖葫蘆吃得歡樂的柳柳,不由揉了揉腮幫子,微微皺著眉,湊過去問道:“柳柳,不酸麼?”
柳柳舉著糖葫蘆,嘴巴微微動了幾下,吐出幾個小小的籽兒,隨後又咬了口糖葫蘆,一邊臉頰鼓起來,一動一動的,大眼睛看著柳小少爺,“酸”隨即又晃了晃腦袋,道:“好吃。”
柳小少爺咂咂嘴,暗道,妖精的味覺真奇怪……柳小少爺透過窗子看了看隨風搖擺枝條的柳樹,想了想,向柳柳問道:“柳柳,如果柳樹被砍掉了,你……會怎麼樣?”
柳柳聽到這話愣了愣,放下手中的糖葫蘆,也跟著轉頭看了看窗外翠綠的柳樹,沉默片刻,才道:“會消失的。”柳小少爺心中一驚,果然……攥了攥拳頭,柳小少爺暗下決心,決不能讓人毀了柳樹……
下了幾場秋雨,天氣忽然開始變冷,宅內眾人都開始穿上秋衣,原本院子裏盛開的色彩繽紛的花朵早已凋謝,連西園的柳樹也開始落葉。
柳宅內最近又是段緊張時日,柳小少爺又病倒了,原隻是感染了風寒,卻一直不見好,夏天養的粉嫩的臉迅速消瘦下去,麵色蒼白,體型消瘦,整日臥床。柳慕到處尋訪名醫,柳夫人也滿臉愁緒。
“娘,我沒事,你先回去吧。”柳小少爺裹著厚厚的棉絨外褂,靠在床上對著一臉擔憂的柳夫人道。柳夫人一手拉著柳小少爺,滿臉的心疼,柳大少爺和柳二小姐也在一邊坐著,一邊還放著柳大少爺帶來非柳小少爺解悶的各種玩意兒。
柳小少爺倒是笑了笑,襯著蒼白的麵色,卻更讓人心疼,對著柳夫人道:“娘,哪年秋冬兩季不是這樣?等來年天暖了就好了,您別擔心。”又勸了好一會兒,柳夫人才離開,柳大少爺和二小姐也相繼離去。柳小少爺看著一眾人離去,微微垂下視線,低低地歎了口氣,吩咐一邊的柳小寶和丫鬟們出去。
下人們小心掩好門窗,退了出去。柳小少爺動了動身子,將棉絨外卦脫去,縮進被子裏。閉上眼不過一會兒,就感到有人掀開被子鑽了進來。柳小少爺睜開眼轉頭,微微笑:“柳柳”
柳柳躺倒柳小少爺身邊,小手摸索著把拱起的被角壓好,伸手扯扯柳小少爺頭下的枕頭,柳小少爺會意地抬起頭,讓他把枕頭拉過去些,兩人頭靠頭側躺著睡在一起。柳小少爺臥床幾日,每日裏柳柳都會趁無人之時溜到柳小少爺的房內。
“意辰”柳柳輕輕喚他,柳小少爺抬眼看向柳柳。
“我這幾日不來了”柳柳對著他道。柳小少爺一愣,略有些慌,急忙問道:“為什麼?”
柳柳卻沒回答,隻是睜著雙大眼睛定定地看著柳小少爺,綠色右眼澄澈一片,幹淨通透。柳小少爺的心慢慢定了下來,從被窩裏伸過手,摸索著拉住柳柳的手,慢慢道:“柳柳,我等你幾日,你快點回來”。柳柳點頭,眼睛裏一片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