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卿熟悉他的表情,心中暗叫不好,果然,素軒的真實感情瞬間隱遁而去,恢複了往日的氣定神閑,伸手玩弄著她垂在胸`前的一束青絲,淺笑輕言:“你到底是放不下他。”
哀歎一聲,說不出的落寞茫然:“南北之戰,實力相當,不過是耗費彼此的軍力而已。如今已交戰兩月有餘,藍淩的部隊已然消耗過半了罷。”視線惡意的在素卿臉上轉了一圈,故意躊躇:“藍淩好幾次請求都城軍力增援,無奈聖上病重,做不得主,均被兵部駁回。即使藍淩此刻險勝,也隻剩損兵折將的殘損之師。反觀藍澈,盡管挫折不斷,畢竟人在都城,反而占盡先機。。。。。”
看著素卿越來越失色的臉,玩味的嗤笑一聲:“卿兒冰雪聰明,我便言盡於此。”手下的溫柔不再,猛然一把扯住青絲,將對方帶入懷中,陰柔的附耳輕語:“他們兄弟誰會活得久一些?我猜是藍淩。卿兒猜呢?”
複又睨了她一眼,顰眉冷笑,擦身而去。
馬嘯金光閃,將士拚殺忙,關山成血地,白蘆一片黑,狼煙奔騰起,生死彈指頃,功過皆不論,少見男兒歸。
血染的大漠仿佛是人間煉獄。屍體已經堆積如山,焚燒著的戰車發出陣陣白煙。
秋風卷起黃沙,傷兵痛苦的□聲,令正在帳篷間巡視的藍淩眉頭軒起,蔚藍色戰袍上染著汙穢的血跡,疲乏與憔悴卻無法遮蓋滿臉的倔強與堅毅。
增援的要求被再一次駁回,看來是等不到朝廷的援軍了。沒有援軍,就無法速戰速決,將北軍一舉至於無法翻身的境地!
連續幾日高強度的對抗廝殺,雙方兵力都大幅度的折損,驟然握緊手中的銀槍,正了正銀色甲胄,藍淩歎了口氣,心裏盛滿了麻木而疲憊的感覺,近幾次的交戰顯然北軍已處於下峰,隻怕比自己耗損的還厲害!他們怎會這樣無動於衷?仿佛隻是為了互相消耗而戰一般!
消耗。。。思及此處,腳步淩然煞住!周身被冷意包圍,不詳的預感潮水般蔓延。
正在此時,一名士卒快步跑來,斂氣行禮道:“稟報將軍,都城傳來消息,聖上病危!”
藍淩手握銀槍的手居然在微微顫唞。
轉頭看向北軍陣地的眼神頓時鋒利如刀!狠狠地握緊左拳頭,嘶聲怒吼道:“迅速召集列為將軍,帳內議事!”話音斬金截鐵,決絕異常!不成功,便成仁。時間,不多了。。。。。。
月色如水。這是一彎清冷的下玄月。
人在月下。
初秋,夜風卻寒涼,寒意透過薄削的鞋底滲向全身,月光下的少女發出陣陣壓抑的嘶咳。然而心裏徹骨的焦急越發催化病症,藍淩若是再不回來,隻怕為時已晚。。。。
可是,如果藍淩及時回來,勝算幾何?
即使天佑藍淩,容素軒怎麼辦?
口中,心裏,雖然都在恨他,卻不願他死。。。。
去哀求勝者饒過敗者麼?他們也許都多少對自己有幾分真心,卻沒到能被自己的意誌左右的程度!這點自知之明,到底還是有的。
更何況,失敗的一方絕對不會情願苟延殘喘的活著。。。。。
他們勢不兩立,絕不可能共存。。。。。
該當如何,如何是好?
胸口被咳嗽鎮得越來越疼,趕緊摸出藥瓶沁了一顆丸藥。
似乎是風吹動庭院中的樹叢發出瑟瑟聲響,伴隨著低聲的哀歎,一個高大的身影漸漸顯露在月下。素卿不覺大驚,臻首微抬,月光將來人的臉龐照得異常清晰易辨。她驟然愕住了。
月下的兩人麵對麵互相望著,皆不說話,空有似水的往事在中間嘩嘩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