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本已頜上眼簾,此時複又張開眼來,緊緊盯住對方,急喘一陣,方啞聲道:“朕一直隱約覺得你像一個人,似乎有些不妥之處。可是,暗查了多次,卻也查不出什麼地方不對。。。。隻能以為自己多疑了。。。。而且,朝中各位殿下派係暗戰不斷,正需要你這樣的人製衡。。。誰知,幾年間,你居然漸漸坐大,再想撼動的時候,顧慮越來越多,反而難以下手。。。。。”撕心裂肺的幹咳幾聲:“本打算扶持四兒坐上太子之位,再借機架空你的權利,未曾想,還沒來得及,就犯了這場大病。。。。”
說著,抬目與對方眼神相望,直覺啪的一聲火花,整座殿堂隻有兩人心跳的聲音響徹。
素軒臉上漸漸泛起譏誚的笑,鳳眼如飛,戲謬道:“看來,運氣沒有站在聖上一邊呢。”
聖上像是沒有聽見,暗歎一聲,幹枯的臉上沒有表情,隻有無盡的麻木。自顧自說下去:“後來,朕便陷入昏迷,雖然身體不能動,口中不能言,甚至連眼睛都無法睜開,可是朕的頭腦卻是清醒的。於是便不停的在想,你到底是誰。。。。”
容素軒的目光動也不動地望在他臉上,似乎早已看出他的心意,輕巧一笑,點頭接口道:“直到今天早上,聖上終於想明白了。人,也隨之蘇醒。”
老人在枕上艱難喘熄著點點頭。
容素軒鳳眼一轉,目光中更是得意,但卻仍故作姿態長歎著,將頭傅低,薄唇貼近對方的耳畔,推心置腹般字字道:“聖上可知,這種突然的清醒,正是世人口中說的,回光返照。”
老人的身體猛然一哆嗦,眼底顯出刻骨的恐懼。無論再淡定的人,對於死亡,也會難以掩飾的生出這種恐懼罷。
於是容素軒越發展顏,故意冷笑一聲,扮作神秘之態,緩緩道:“聖上清晨蘇醒,認為亡羊補牢,尚未過晚。於是,便密詔胤王爺,設下計策。先將臣誘進宮來,再關閉城門,來一個有去無回。”他的聲音越來越陰寒:“軒區區一屆文臣,聖上竟埋伏了一隊弓箭手,實在是高看臣一等呢,臣受寵若驚。”
聖上忍不住周身一噤,徹身驟然冰冷,如掉臘月冰窖。大駭之下,話都幾乎說不出來。
素軒隨手拾起枕邊金黃色的手帕,柔和的擦去老人臉上的汗水,秋波一轉,心裏好笑,口中卻故意緩緩道:“聖上卻一點都不了解自己的同胞弟兄。這麼多年來,胤王爺在您眼中,不過是一個不學無術,胸無大誌的窩囊廢。殊不知,他雖然無能,卻畢竟生於帝王之家,自小耳茸目染,對權利有一種天生的貪婪,又怎會隻滿足於您賜予的金錢與美色?”
見對方越發麵色如土,心中得意,接口笑道:“這種既無能,又貪心的人,向來最是可怕,一有機會,就會在最親的人背後捅刀子呢。”邊說著,便周到的為老人掖了掖被角。閑散的態度,如同閑話家常般隨意。
聖上突然啞聲慘然而笑,淒絕的聲音幾乎讓人不忍聽聞,臉上的肌肉紛亂的抽搐著:“好好好,這就是我的親兄弟。。。。”
喉間一陣輕咳,長歎一聲,張開眼來,但隨又閉起:“你待要怎樣?殺盡朕的兒子,竊奪朕的天下?”他居然說的很平靜!
容素軒不予置評,隻是唇挽凝笑,優雅的站在原地,看著他。
老人緊閉雙眼,複又沉聲低笑,像是多麼得趣的事情,他笑個不停。聽在素軒耳裏,有如梟啼鬼嚎一般。極力按捺著心中的驚鄂,隻是不動聲色的看著。
終於,聖上張開眼來,嘴角神經質的抖動兩下,長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