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香隻譏笑著看了眼處處算計的嫵娘,並沒讓她起身,抬眼看向澹台瀟,澹台瀟的眸光幽深的看不見底,出乎意料的沒見到心疼與不舍,或是憤怒,眸光內斂,有的是讓人猜不透的沉思,他在想什麼?是在辨別眼前看的一切孰是孰非?還是在辨別他眼裏的馬添香是善還是惡?
兩人似乎都看不到半屈身子下拜的嫵娘已經身姿不穩,想必很累吧。
添香先收回目光,淡淡道:“玉雲是我的奴婢,她有錯,我會罰。”那麼平靜的聲音從她嗓子飄出,自己都懷疑說話的是誰,並不需澹台瀟點頭,她隻問玉雲,“目無尊長,恃寵而驕,是非不分,一葉目障,你承不承認?”
玉雲艱難的吞咽口水,她的脖頸依舊不甘心的僵挺著,好半晌才伏首認錯,“奴婢知錯。”
添香唇邊溢出苦笑,“你還是不懂,這世間不是有心付出就會得到回報,看在你是老祖宗賞賜的份上,我給你時間去想,想明白了跟著我,想不明白拿銀子走人。”
“主子……”玉雲驚惶抬頭,她不知道這位看起來無用的女子會說這番話。
添香實在沒心情再看她,暫時的,她也不想麵對澹台瀟,自己也需要時間,好好想想。
“我的奴婢我處置了,王爺的人,王爺自行看著辦吧。”
看著她轉身,一頭鬆散的長發在裙裾邊旋轉出一道飄渺的弧度,澹台瀟突然覺得那弧度蒼白無力,連她的側影都因恍惚而蕭索,他一下竄到她麵前,擋住路,“你有權利處置嫵娘。”
他的話是如此的僵硬,像粗糙的石頭,硬邦邦的敲在她心口,添香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從來不知道自己說話也能這麼尖酸,“不敢,這王府上有王爺,下有管事的,何時輪到我一個外人插嘴。”
“你說什麼?”澹台瀟眸子在變深,聲調也再輕佻不起來,陰沉沉的好像積壓了厚雲層的雷雨天,待下未下,周身都是冷的。
添香從沒見過這樣的澹台瀟,不由的打了個冷戰,心裏有絲害怕,卻不容許自己的腳步有分毫退讓,穩穩的站在那,繃緊了喉嚨道:“說什麼,你明白!”
“夫人……”嫵娘又來湊趣,隻是這一次她打錯了算盤,就聽澹台瀟一聲暴怒,“滾!滾出去!”
嫵娘身子如篩糠般的抖了抖,眼底噙淚,緊咬下唇,弱柳扶風般的退向門口,玉雲也起身,她身子硬挺,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樁子,無聲無息的低頭走過去。
就在嫵娘錯過添香的身邊時,添香突然道:“不允許你再叫我夫人。”
嫵娘一愣,眨眼間眼淚就滑了下來,好一朵帶雨梨花,委屈的模樣連她都覺得心酸,是的,她的心此時特別的酸,分不清裏麵是醋意,還是別的什麼,不想那麼沒出息的紅眼圈,可還是忍不住,添香痛極反笑,笑聲吟吟,把輕泣的嫵娘看的忘了表演。
澹台瀟的眸子終於有了變化,泛起的心疼讓她更加痛的透不過氣,轉身一把推開嫵娘,踉蹌的步子幾步跑到門口,開門就衝了出去,外麵是白雪茫茫,雪花冰冷的打在她臉上,瞬間融為雪水,又濕又冷,脖子裏灌進的風,簌簌的讓她渾身發抖。
她氣,她惱,還有那無處述說的恨!
什麼是愛?凡是關聯她的不過是想著日後彌補。
一個這樣,兩個這樣,連他也是這樣,哈,沒有比她再失敗的穿越例子了,兩隻手捂著臉頰,手傳遞來的是十指連心的寒意,聽見身後嫵娘柔腸寸斷的呼喊,“王爺……。”她冷笑,狠狠抹掉那上麵濕漉漉的痕跡,抬步就走。
身後急促的咯吱咯吱踩雪聲,是澹台瀟追來了。
她又抹了一把臉,停在那,她有一肚子火,不想一個人吞咽,她等他挑釁,等他說出更傷人的話,她已經做好變身刀鋒狠狠刺回去的準備。
突然身子一暖,她的小腹上是那雙熟悉的修長手指,男人自後麵輕柔的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