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忘了大郎(2 / 2)

她就像走在尷尬的細繩上的人,去也艱難,回也艱難。

“信我。”身側傳來男人沉沉的壓抑著呼吸的聲音,低低啞啞,帶著成熟男人的磁性,像無孔不入的氣息,“信我,大郎從沒想過要害你……。”

“然後呢……”添香的身子就這麼僵在原地,發傻的反問,“然後呢,從沒想過要傷害,難道你覺得你賜予我的都是幸福嗎?”

陸禮張了張嘴,雙眼沉鬱,難以言表。

添香像是才回過神來,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慢慢的呢喃,“我就是太信你了,陸禮,大郎,我就是太信你了!若我有留一絲餘地,何至於此?”尾音在不自覺的發顫,眼眶在發燙,淚水像出閘的河水,轉瞬盈滿,她小心的吸氣,生怕在他眼前落淚,她的淚早在四年前就應該流盡的,在他麵前哭還有什麼意思?她不欠他的,就是欠,淚水也還清了。

可越是小心淚水溢的越豐,她不過微微眨了一下眼睫,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撲簌簌的掉落下來。

溫熱的指肚,微微輕顫,夾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清馨,慢慢試著她的淚,摩挲過她的眼角,添香完全僵住,她瞠大眼睛,模糊的視線想要看清為她拭淚的這個男人的表情,可任憑她怎麼努力,濃霧沁滿眼簾,她說什麼也看不清。

一下一下的觸碰,轟然掀起她記憶深處的感覺,鋪天蓋地的湧了上來,她的淚水就更加泛濫,眼前就越發的不清晰,漸漸的隻留有一個男人的影像,然後一直留在她心底的清晰麵容卻躍然而出。

如玉公子,溫潤謙謙,一眸一笑淡然若水,清柔若風。

記憶裏的男人太過清晰,清晰到弄痛她的心,為什麼當初不說?就在她失去孩子的時候,他也如這般輕輕拭去她的淚,輕輕的抱抱她,篤定的跟她說,“信我,信大郎,大郎不會害你。”隻要他這麼說,她就信,她一定會信。

因為她一直相信他對她的關心、笑容、緊張、甜蜜、可惡、市儈的算計等等都是真的,沒有一個人會把戲演的那樣逼真,他對她的付出,她從沒懷疑過。

所以她離開的時候沒有恨,隻怨怪自己太相信一個人,太相信他……。

添香呷著一口氣,從懷裏掏出那張休書,泛黃卻保存的格外平整的一張紙,這麼多年,她隻在陸家大門外迎著明晃晃,清冷冷的日頭看過,之後再也不曾翻開,可即便隻看了一遍,至今為止仍深刻的記住了上麵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帛氏添香犯七出之不孝、無子、善嫉,懷而不保視為失德,借內務之名行於倌樓視為失貞,不配為人妻,今日休之,以後雙方嫁娶,各不相幹。’

抖落開,這會兒黏著上了淚漬,陸禮看到時,各不相幹這四個字恰氤氳成一團,朦朦朧朧的留著一個影子。

他收回為添香拭淚的手,轉過來接過信紙,深邃的仿若兩譚深水的眼眸一陣顫動,似有液體的東西要湧出來,酸酸澀澀,熱辣而滾燙,心裏是百般滋味,他一抿唇,死死的將紙攥在手心裏,團住,不過薄薄的一張紙,他用了十分的內力,轉眼,四年前親筆寫下的休書僅成一抹青煙,揚手飄散。

看著煙塵一樣消失的休書,添香先是一愣,隨即嚎啕大哭,哭聲染得屋宇也是一片戚戚焉。

委屈,總是在最親近的人麵前釋放,她哭的那麼認真,好像兢兢業業守著的什麼突然能交付出去了一樣,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衝擊著她,失落、憋屈、傷懷……還有釋然。

總想遺忘,卻耿耿於懷的壓抑了四年,此刻,她終於放開手,沒想到要放棄這段感情不是看盡世事滄桑,而是再次麵對這個男人,得到一個四年前就該得到的回答,如此簡單,簡單至此。

‘大郎,我終於把你忘了,就在你眼前把你忘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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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斷了太久,入戲有點難,所以碼字速度沒上來,希望明天能更上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