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焦急,第一次體會到什麼是幾欲抓狂。與從前的感覺不同,以前他總是克製自己的情緒,修身養性,他知道自己已經深愛上了這個丫頭,心再也停不下來了。尋找的過程中,他的心裏也一直在喊著那句話:郡主!你不可以食言,你答應過啟要生死相隨!
可見到她與睿親王時,他的心卻沉了下去,顧戰明顯是脫去了自己的外衣替她保暖,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一直守護著她。自己真要與睿親王爭嗎?從前在相國寺時,他一向與世無爭,他該如何去爭?阿月也要與睿親王生死相隨嗎?但這又怎麼可以?
阿月拖著他的手,不肯鬆開,似乎怕她一鬆手,容啟就會離開。她在昏迷時,除了那些記憶的幻象,她心裏還有一個支撐自己的信念,便是他們之間的生死之諾。從容啟說出那句生死相隨,她就已經決定會與這個第一個許給自己生命的人共同走完這一世。塵世間,還有比以性命相托更重的情義嗎?
阿月還記得從前與頭狼在一起的日子,他們也是生死相依的情分哪!無論哪匹狼傷得很重,他們也都不會選擇離開,這就是狼群的情義。隻是容啟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不經意的一句話,早已植根在了阿月的心裏,雖然是顆看上去微不足道的小石子,卻已讓阿月的心泛起了微妙的漣漪。
蒼澤入內探望阿月病情時,見到兩人握在一起的手,長歎了一口氣,走到容啟身旁輕輕拍了兩下他的肩,安撫道:“放心吧!她會好起來的。軍醫說了,殿下傷勢並不嚴重,隻是凍得太久,隻需好生修養便可無事。至於郡主身上雖然受了不少傷,但她的恢複也挺快,可謂奇跡。或許是她心裏有些執念還未達成吧!”
容啟緩緩點了下頭:“適才聽見她夢裏一直叫著她的兄長,怕是又夢見了什麼前塵往事。”
蒼澤微微皺起眉頭,問道:“她能想起往事?”
容啟嗯了一聲,低聲說道:“在大都時,偶爾有聽見她府上的老管家與餘姑娘提起,她時常半夜突發噩夢,夢境皆是一樣,每次都是火海與她兄長將她藏進水缸的景象。”
蒼澤皺著眉,點了下頭:“人對特別記憶深刻的印象總會在夢境中重現,當年天河關破城那晚郡主與定遠王世子確實都在關內。或許是她一直想記住這段仇恨,所以強迫自己不可忘記,才會如此反複夢魘。即使與白狼生活了那麼多年,甚至連自己姓甚名誰、來自何方、該如何說話都忘記了,卻忘不了那段血海深仇啊!”那一晚,關內的慘景他也略有耳聞,隻是至今也不知道當晚發生的事情。
他也曾經聽身邊的人或者阿月本人提起與白狼生活的故事,但卻不知道她居然將那段刻骨銘心的仇恨深深藏在心底。這些日子見她不再提起,還以為她淡忘了。蒼澤看了看睡夢中阿月淡然的麵孔,又深深看了一□邊的容啟,眼裏流露出了擔憂的情緒。
良久,容啟輕輕問道:“蒼先生可知當年天河關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定遠王一生戎馬,從無敗績,天河關城牆穩固,怎會一夜之間全軍覆沒、慘遭滅門?”
蒼澤微微愣了下,牽強地笑道:“當時澤雖與主公相交多年,但卻是剛追隨主公,替他出謀劃策,對北疆之事所知甚少。”
容啟歎道:“或許知道那晚的事,啟就有辦法令郡主不再如此備受折磨,或許能解開她多年的心結也說不定。”
蒼澤猶豫一陣忽然問道:“容啟,你可願見到郡主幸福?”
容啟轉頭來看,微微蹙起眉頭,目光飄忽一瞬,問道:“蒼先生可是要啟放手?”那日的情形猶在眼前,他從未想過睿親王也會舍棄性命去救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