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們銀行要吞她的血汗錢,還報了警……」
「讓她匯啊,這種人被騙走錢也是活該。」範蘩接口道。
「太天真了啊小妹妹,」陳年樂了,「以前有個老太太把錢匯出去了被捲走了,她愣是說銀行騙走了她的錢,一定要讓銀行還給她。」
範蘩爆了句粗口:「這都是什麼人啊!」
簡宓一邊聽著一邊嘴角掛著笑容,間或還插上幾句。她知道這些朋友的好意,不能再讓朋友們擔心了。
林憩拉著拉桿箱和幾個用布抱起來的畫框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小心翼翼地把它們放在了病床上:「小宓,你看看你要的東西在不在裡麵,那個房間裡亂糟糟的,我也不知道找齊了沒有。」
簡宓和陳阿姨打了聲招呼,讓林憩去把她的衣服和繪畫工具都取了出來,別的都是小事,唯有她要交的作品又砸了,她得趕緊再趕一幅交上去。
打開布看了看,沒錯,一共是四幅,都是畫了三分之二的稿子。
「你們聊著,我先趕一趕,」簡宓招呼說,「到時候你們誰有空幫我去交一下,鄭老師一定等急了。」
「交給我好了,」陳年連忙說,替她在桌上準備好了筆和顏料,「不過你這樣行嗎?」
簡宓苦笑了一聲,現在也顧不得質量了,先交差了再說吧。她拿了一幅完成度最高的《白澤逐雲》,祥瑞白澤是從獅子的形象中幻化出來的,通身雪白,猛角雙翼,那威猛的頭部從白雲間幻化了出來,和那幅已經被毀的《孟極幻蓮》同出一脈。
白澤的眼睛還沒畫,她原本想再細細斟酌的,現在也沒有精力了。
調好顏色,她剛想落筆,腦子裡忽然掠過那幅被大紅顏料潑濺得麵目全非的孟極,還有那兩個獵豹手辦的殘缺模樣……她的手不聽使喚地顫唞了起來,顏料滴落了下來,濺在白澤的頭部,迅速暈成了一團。
她呆住了,按住了自己的手,惶然叫道:「怎麼了?它怎麼停不下來?我沒叫它抖啊……」
☆、第26章 波爾多卡納蕾(三)
x光、核磁共振都檢查過了,顯示骨骼和神經都沒有任何問題。
非常明顯,別的時候簡宓的手都正常,唯有一提起畫筆時,手抖得十分明顯,無法落筆,就算勉強落筆,線條也歪歪扭扭的,堪比初學畫的兒童。
經過了冗長的各種檢測、心理測試,賀衛瀾和主治醫生會診後,終於確定,簡宓這是由心理原因引起的分離性行動障礙的一種,臨床表現就是接觸到曾經被刺激過的物品就會出現手腕和手指的劇烈顫唞。
「你別怕,」賀衛瀾安慰她,「你的病情應該是比較輕的,不影響日常生活,雖然很少見,但隻要慢慢治療,把病因形成的心理因素引導好了就能痊癒的,我的病人裡失音症、記憶障礙、視覺障礙都有,最後也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治癒率,放心吧……」
簡宓的臉色慘白,雙眼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的手,那雙手纖細修長,和很多喜歡留指甲塗豆蔻的女孩不同,因為長年習畫,她的指甲修剪得很整潔圓潤,右手中指上因為用筆的習慣還有一層薄薄的軟繭。
從幼兒園大班開始,繪畫就是她的愛好,整整十六年,她和那些五彩斑斕的顏料和畫筆結下了不解之緣。
然而,這一場婚姻,把一切都毀了。
她張了張嘴,想要應景地附和一下賀衛瀾,喉嚨卻哽住了。
林憩的眼圈都紅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要不是有醫生在場,她都想抱著簡宓痛哭一場;範蘩坐在床邊,不住地用蒼白的語言喃喃勸慰著:「小宓……你哭出來吧……哭一場就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