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鋒一收,易辰舒一口氣,看著長長的卷軸上密密的小楷,他微微勾起嘴角,但易辰剛放下筆,一回頭,竟看見泉歆又手捧著一幅卷軸站在旁邊,一臉平靜,神態安詳,就好似他一直站在那裏,根本沒有離開過。
劍眉微挑,易辰看了看泉歆手中分量不清的卷軸,很是無奈,“有勞公公一直奔波,這宮中到底有多少宮規,公公一次全拿來就是,也不需要等易某寫完一卷,公公再拿一卷過來。”掃了眼身旁堆得像小山一樣的卷軸,易辰輕歎口氣。
冷靜地將卷軸放在桌上,泉歆眼觀鼻,鼻觀心,完全不為所動,“多謝公子好意,但這是主子已經吩咐過的,泉歆隻能照辦。”
易辰無聲地歎口氣,認命地展開卷軸,再次提筆開始自己的謄抄大業,看著長長的卷軸,他一邊筆走龍蛇,一邊心中不由得微微一緊,這麼多的規矩禁忌,他的陛下原來在皇宮中到底過的是什麼日子?
泉歆無言地看著易辰微微抿起的嘴角,稍停了片刻,他轉身悄然離去,唯留下易辰一人,安靜專注地抄寫著宮規。
轉過回廊,泉歆無聲地走入水汀,恭敬地站在葉崢身後,等著主子問話。
優雅地轉過身,葉崢冷漠地看著泉歆,低聲問,“如何?”
泉歆微微行禮,輕聲回話,“回主子,凡是能找到的典籍,奴才都已經找來了。”說了一半,泉歆微停下話,等著主子決定。
擺擺手,葉崢偏過頭望向屋簷的積雪,微微勾起嘴角,“這都連抄了好幾日,他風寒剛好也經不起累。”回過頭,葉崢看著泉歆,冷清的聲音稍微放柔,“易辰大病初愈,這幾日多在膳食上下功夫。”
“是。”泉歆恭敬地行禮,暗自慶幸自己終於不用再為去那裏找典籍而發愁,誰料到易辰公子抄寫得如此之快,害他準備不夠充分,差一點手忙腳亂。
而此時,正想著早日謄抄完畢,讓葉崢早日消氣的人莫名地打了個寒戰,這水鄉的寒冬,真是冷得沁人……
看在易辰僅僅用了兩日,就將所有的宮規都抄好的份上,這種誠懇、認真的態度,終於讓葉崢點頭,因此,易辰之前偷喝酒,生病,再加上病迷糊了胡攪蠻纏的罪過,全都一筆勾銷,於是,雨過天晴了。
春風得意
秀麗繁華的泉州,既有著水鄉的溫婉繾綣,又有著不遜於燕國都城的繁花似錦,一彎河道穿過城中,楊柳拂堤,桃花燦爛,絢爛的色彩襯著新生的嫩綠,初春在悄無聲息間來到,在那十裏河堤畔,可見一艘艘精致華美的畫舫在河上緩緩行駛,輕歌曼舞柔了人的心腸,柔美多情的歌聲飄蕩著,讓所有行經此處的旅者心神蕩漾。
一艘不起眼的小船在河上靜靜地駛著,緩緩地前行讓水麵蕩起一層層的漣漪,與周圍精致的畫舫相比,這艘小小的漁船本不該引起眾人的注意,但是,這艘不打眼,甚至可以說是簡陋的小船上,竟站著兩位錦衣華服出色至極的公子。其中一人嘴角含笑,桃花眼微微眯起,眼光流轉處道不盡的風流,溫潤又不失瀟灑,而另一人神色冷清,一身月牙色長袍更襯得他麵如冠玉,冷漠高華。
就是這樣兩個人,在這樣一艘船上,自然是引人注意,幾艘靠得近的畫舫上,更是有些舞娘悄悄地把目光投在他們身上,起先,她們隻不過是時不時偷瞧一兩下,但見溫和之人更顯俊逸,冷漠之人越發透著貴氣,不由得就不加掩飾,直勾勾地盯著兩人。
溫婉多情的歌聲飄過,繾綣中透著柔情,雖然已到初春,卻仍然藏不住冷意,舞娘身上輕薄的紗緞輕輕揚起,含情的美目中粼粼波光,讓她們在透著寒意的春風中更顯柔弱,嬌嬌怯怯的舉止惹人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