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什麼也好……都過去了。
正如這清寧宮中的其它人一樣,自己的一生,也已經走到盡頭。
今後,沒有歡笑,也沒有悲哀;沒有快樂,也沒有痛苦。她什麼也沒有了,唯有這軀殼。
“格格,外麵的花開了,您可要去看看?”水色一麵收拾著東西,一麵開口。雲鈺不置可否的點了頭,在哪裏都是一樣。
水色見她點頭,臉上卻顯出一絲歡快之色來。這是雲鈺搬到清寧宮之後,第一次願意走出房門。她怕雲鈺想不開,時時盯著她,此刻雲鈺竟然同意出門,自然教她歡喜。
她收拾了軟墊,提上一個食盒,跟在雲鈺後麵,緩步出門。
清寧宮有一處花莆,種了許多品種的花,邊上又是小橋綠樹,環境頗是喜人。雲鈺以前便聽過,這地方是世祖順治帝廢後靜妃親手整治……心中不由悵然,是什麼樣的女子,才能整出如此一片天地?
而這樣的女子,卻教人棄如廢履。
水色方才鋪好軟墊,雲鈺還沒坐下,便聽邊上一聲嬌笑:“這不是元妃娘娘麼?怎麼會在清寧宮裏出現啊!!”聲音的尾調拖的極長,顯見的嘲諷。
雲鈺不以為意,甚至連頭也沒回,徑自坐了軟墊,拿起水色準備的甜茶,輕啜一口。
那人似乎沒有想到雲鈺竟然不理睬她,不由大怒,上前一步,大力踢翻雲鈺手中的瓷杯,腳上的靴子也踢過雲鈺的手臂,立時便傳來一股劇痛。
雲鈺倒抽口氣,捧了右手,看清那人的眉眼。
丹鳳眼,櫻桃口,是個美人胚子。隻是這眉眼完全沒有印象,不記得在哪裏見過。雲鈺收回眼,不想搭理她。
隻是忍氣吞聲卻更教人得寸進尺,那人見雲鈺被踢居然也沒有反應,不由大笑出聲,笑的流了眼淚,笑的彎了腰。
“原來去了元妃封號的你,不過是個膽小鬼!!”那人高聲叫囂,竟然上手奪了水色手中的食盒,“我不過與你穿了同色的衣裳,皇後便斥我不敬,將我打入冷宮。如今,你也有今天?”
原來是雲鏵為她立下的敵人。
雲鈺淡笑,又如何呢?頂多日子不好過些罷了,禸體上多痛苦些,興許還能解了心頭的鬱結。原來人受傷時生病,就是為了用禸體的痛苦來緩解精神上的痛苦。
真是個好法子。
她擰了頭,不理會那人,向著來路返回。行至一半,卻被人兀的攔住,她抬了頭,見一張與自己相同的臉似笑非的看著自己。
正是年樂容。
“雲鈺格格,”年樂容也刻意改了稱呼,“格格在清寧宮過的可好?”
雲鈺點了點頭:“尚佳。”
“這便好,”年樂容笑的臉部快要抽筋,“我本擔心格格千金之體,會過不慣這種長門寂寥的日子。畢竟格格以前可是呼風喚雨慣了的。”
雲鈺知道她的為人,也不惱,淡淡的笑容一直掛在臉上:“子非魚。”
可惜年樂容完全聽不懂。
她翹了小指,還是一臉得意:“隻是格格在這清寧宮尚能稱的上享福,那允禟貝子就慘的多了……”她慢慢的扳了手指,一件件細數,“革去貝子爵位,罰俸三年,即日出京,往寧古塔任職。”
雲鈺頓時僵住,她記得胤禟出事是雍正四年。這才雍正兩年,怎麼就如此了?往寧古塔任職……這豈非變相的流放?
“若非廉親王求情,那貝子爵位是一定會革的了。皇上仁慈,念及兄弟之情,這才沒革去他爵位。”年樂容笑的愈加甜美,“還有,福惠在玉碟上的額娘,也已經是我了。元妃被徹底抹去,不見痕跡。”
她頓了一下,看了看雲鈺,見她一臉茫然,便又開口道:“你可別怨我,這是皇後娘娘下的命令。皇上……自然也沒反對。”
雲鈺定定的看了她幾眼,福了一福,緩步離去。
這回年樂容沒有再攔她,卻是大大的喘了口氣,身邊的侍女取出幾件奪目的首飾,交給先前欺辱雲鈺的那人手上,那人頓時眉目含笑,大聲稱謝。
雲鈺走的並不遠,自然也聽到了這邊的聲音,她的腳步隻略停了停,便再無其它反應。她還要有什麼反應?
緩步回房,關於門,沉浸在那抹淡香中。
或許,終其一生,也隻有這抹淡香陪自己到死。水生花和芙蕖的味道……水生花,卻是隨波逐流,半點不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