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鋪的麵積並不大,一個還留著長辮子的掌櫃正抱著湯婆子歪在櫃台上抽著煙鬥,兩個小夥計則籠著袖子擠在一團避寒。
見有客人進屋,掌櫃用煙槍敲了敲櫃台,“還愣著幹什麼,還不過來招呼。”
小夥計趕緊過來,“嗬嗬,這位小嫂子要點什麼?”
阮會珍提了提自己的袋子,“你們這裏收紅薯不?”
一聽是來賣東西的,兩人頓時沒有之前那股子熱乎勁了。其中一個瘦個子對著掌櫃道,“掌櫃的,來賣糧食的。”
大掌櫃一聽,把煙槍從嘴裏拿出來,“喲嗬,這大冬天的還有人賣糧食,還真是稀奇了?”
也不怪大掌櫃的覺得奇怪,這年頭,窮人都是忙著把糧食放家裏留著活命,大冬天的都不夠吃呢,誰舍得賣糧食啊。富裕點的,人家也不稀罕賣糧食這點收入。特別是這小婦人拿的糧食可不多。
阮會珍道,“我也不想賣糧食,隻不過家裏現在隻有一點紅薯了,我婆婆年紀大了,想給她換點大米回去吃。”
聽到阮會珍解釋,這掌櫃的才了然的點頭,伸手去打開口袋,一看這紅薯還挺新鮮的。
阮會珍見他臉上有些疑惑,趕緊道,“一直放在地窖裏用稻草蓋著的。”
掌櫃嗯了一聲,本來還不想收紅薯的,不過看著挺新鮮,量也不大,倒是可以拿回家去讓家裏人做點紅薯餅吃。便揮揮手讓人收了。
兩個小夥計趕緊過稱,“二十二斤。”
掌櫃聞言,在櫃台上劈裏啪啦的打了一陣算盤,“現在是五個銅板一斤,二十二斤,就是一百一十文。”說著邊從櫃台裏掏出了一堆銅錢和幾個銅元。
阮會珍細細的算了算,對於現在的各種貨幣的換算,她還有些雲裏霧裏的,算了好一會兒,才算清楚了。收了錢後也沒走,又從櫃台裏把各種帶皮的糧食抓了一把,準備帶回去種。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她現在倒是有良田,就是差種子。
見阮會珍每種糧食都隻拿了一點,掌櫃越發覺得奇怪,阮會珍解釋說,是為了讓老太太嚐鮮。倒是也給糊弄過去了。又問掌櫃的有沒有菜種賣。
這次阮會珍可不敢每次隻買幾粒了,按著正常情況下,買了一些青菜的種子,阮會珍才趕緊的離開了糧店。
出了糧店的時候,手裏原本的一百一十文錢,現在也隻剩下二十文了。換成銅元也不過是兩個銅元,連一斤肉都買不起。阮會珍想著油滴滴的紅燒肉,咽了咽口水。心裏暗道,要是自己的空間能夠長豬肉就好了。
為了不讓老太太懷疑,阮會珍故意在外麵多耽誤了一會兒才回家。等回到家裏的時候,老太太已經在堂屋裏巴巴的等著了,看著阮會珍回來了,一雙老眼頓時亮堂多了。
這幾年婆媳兩人相依為命,感情十分深厚,陸老太已經離不開兒媳婦的陪伴了。今天阮會珍一直不在家裏,她覺得冷清的不得了,心裏一直擔心著呢。
見阮會珍手裏還提著東西回來了,陸老太十分高興,“找到活幹了?”
“找到了,東家還不錯,還舍得燒熱水給我洗衣服呢。做了幾家,掙了幾個錢,我就換了點糧食回來了。東家說過幾天還讓我去。”這話也是為了後麵順理成章拿出糧食做鋪墊。
陸老太聽了感慨不已。“想當初,我們陸家光是做雜役的老媽子都不少,冬天也讓他們燒熱水洗衣服。這會子還要讓你這個做媳婦的出去給人家洗衣服。”
說起往事,老太太兩眼又開始紅了。
阮會珍之前聽陸老太說過,當年她嫁過來的時候,陸家還有點家底,那時候陸父還沒有開始吸大煙,日子過的還算不錯。可沒幾年,就被那些大煙鬼給帶壞了,家底如流水一般見底兒了。家裏的仆人賣的賣,解散的解散,前幾年阮會珍嫁過來的時候家裏還有兩個幹粗活的老仆人,後來也病死了,隻剩下婆媳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