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1 / 2)

乾燥的唇舌品嚐到清涼甘霖,他忍不住張口想渴求更多,對慢吞吞哺餵他喝水的人發出不滿的低咆。

他要大量的水灌入他的喉頭,以解他目前的渴,還有,他也很餓。

「咕嚕咕嚕……」

才想著餓,他的胃就發出抗議聲,他需要食物,還有水。

「再等一等,檢查完我會讓人帶你能吃的東西來給你。」女人用耐性十足的聲音安撫著他。

可不知為何,他想開口對她吼叫,叫她不要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無奈一開口,他的喉嚨就像灼燒般疼痛,於是他隻好閉上嘴,不再試圖發出聲音,讓她對他做一連串的檢查。而從女人的觸碰他可以得知,他非常討厭別人碰自己的身體。

「阿恕,你醒了,謝天謝地!」

另一個女人的聲音伴隨著刺鼻香水味而來,他不禁皺眉,他不喜歡這種難聞的氣味,他喜歡的是清爽肥皂香氣,簡簡單單,就像……

慢著,像誰?

「阿恕,這陣子我好擔心,你昏迷了好久,都快半年了,大家都以為你不會清醒過來,隻有安蓓一直不放棄你,每天都來探望你,她的心意啊……」

「姑姑!」

稍早因為他清醒喜極而泣的女人,出聲打斷了那個有難聞香水味的女人說話。

「有什麼關係?還怕我提啊?阿恕,這半年來,隻有安蓓不離不棄陪在你身邊,這樣的好女孩不多見了。」

「姑姑,妳不要說了。」

兩個女人在那裡說些他聽不懂的話,他實在懶得去揣摩她們講這些話的用意,他比較在意的點是——

「阿……阿恕?」他發出的聲音低沉沙啞,像被車子輾過一樣,破碎不完全。「我叫阿恕嗎?」

他這個簡單的問題,讓兩個女人同時僵住,她們一左一右地靠在他床邊,緊張地詢問他。

「阿恕,你知道我是誰嗎?」

左手邊那個女人先問他,他從香味判別,「安蓓?」另一個身上有很濃香水味的女人是這麼喊她的。

感覺對方鬆了一口氣時,他又接著問:「但妳是誰?跟我什麼關係?」

這回換右手邊的女人倒抽一口氣,顫唞的雙手握住他的。「阿恕,你不記得我是誰了?」

他偏過頭,疑惑地反問:「我應該記得嗎?」

「你叫嚴恕,嚴恕的嚴,寬恕的恕。」

啊,總算有一個好心人告訴他他是誰了,真是謝啦。

「嚴恕……」他在心裡咀嚼著這個名字、適應這個名字,讓這個名字代表他。「好,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嚴恕是誰?還有妳們又是我的什麼人?」

他的口吻是發號施令、上對下的,這的確是嚴恕平時會有的模樣,但他的口吻傲慢無禮,跟她們所認知、冷淡拘謹的嚴恕判若兩人。

「失憶」這兩個字重重打在安蓓心上,她慌亂的思索著——不可能,手術很完美,他不可能會失憶。手術過程她全程參與了,沒有問題的。

「我是你的舅媽,安蓓……是你的未婚妻。」在侄女傻住時,安慈雅回答了這個問題。

接著,她編了一套新的記憶、一個假的過去,告訴嚴恕他是個什麼人。

「你叫嚴恕,麗研製藥執行長,你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自從你舅舅和你父母車禍過世後,一直都是我照顧你。我視你如子,你跟我一向親近,安蓓是我最疼愛的侄女,你們相愛,原本要結婚了,但後來因為你車禍的關係拖了婚期。不過無妨,現在重要的是你的身體,你跟安蓓的婚事來日方長,不急於這一時。」

「是嗎?」嚴恕皺眉,消化著這叫舅媽的女人告訴他的這些事。

他叫嚴恕,是一個擁有不凡身份地位的人……見鬼﹗他連自己是什麼人都要去適應一下了,怎麼可能馬上就接受有個未婚妻?

他需要時間,來認識自己。

「那麼,我的工作內容是什麼?我幾歲?我是一個怎樣的人?」他有一堆問題想要問,一個又一個問題丟出來,讓安慈雅及安蓓應接不暇。

可最後,他丟出的一個問題,竟讓她們兩人說不出話來了。

「我現在搞不清楚狀況,不過讓我先弄明白一件事——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是一片黑暗嗎?」

「當然不是。」

「那為什麼不開燈?」他雙臂環在胸`前問。

開燈?

安蓓和安慈雅兩人麵麵相覷,一同望向窗外,此時刺眼的陽光直射,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睛,隻有嚴恕的黑色瞳仁,不會因光線的強弱放大或縮小。

安慈雅又驚又疑,伸出手在嚴恕眼前晃了晃,卻見他的視線並未因她的動作而做出正常人的反應。

嚴恕他……瞎了。

「姑姑,妳怎麼可以……」在醫院的樓梯間,安蓓將安慈雅拉進安全門內,關上了門之後才對姑姑發難。「妳怎麼可以欺騙嚴恕?他還有一個老婆,我跟他也不是未婚夫妻,他……他不愛我。」

嚴恕不愛她,對安蓓來說是最大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