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縱即逝。
頭更痛了……
嚴恕躺在床上,臉色不好看,他被勒令在床上休息,隨時都準備再進手術室。
為他動眼睛手術的James‧Li,人先前正好在香港,已火速趕來台灣確認他的情況。
「我一開始就懷疑你失明的原因,跟你車禍後,大腦殘留的血塊有關係,所以我……」
James‧Li說了一大堆話,大意是先前的手術修補了他什麼構造神經之類的,不過嚴恕不想聽,他要聽的是解決辦法。
「所以現在我必須再動手術,清除我腦中的血塊才能恢復視力?」
「沒錯,現在一定得開刀清除腦中血塊,但後果是你的記憶可能再次出現斷層,因為血塊的位置非常微妙——」
「嗯,那就動手吧。」嚴恕懶得再聽,就這麼決定了。「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我的治療團隊裡,不要有她。」他手一指,憑稍早的發聲印象指向在他左手邊的安蓓。「就這樣,我們進手術室吧。」
「但是眼下我們醫院沒有比安醫師更好的腦外科醫師了……」院長知情之後,來到嚴恕病床旁會診,聽見他的要求皺起眉。「如果不讓安醫師主刀,後果恐怕更嚴重。」
「總之我不要她就對了。」嚴恕眼一閉,毫無商量餘地的決定了跟賭博沒兩樣的手術。
「阿恕,你怎麼搞的?這樣跟安蓓說話!」安慈雅得知嚴恕的事,也立刻放下手邊的工作趕來南台灣,想瞭解他的情況。
「安蓓也是為你好,才幫你——」
「我不想聽廢話。」嚴恕拒絕聽舅媽的勸慰,撇過頭不理會。
「有安蓓這麼好的醫師幫你開刀,你不接受,偏要將就其他人,你這不是在賭命嗎?」安慈雅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那就賭吧。」嚴恕不信邪,他就不信換了一個醫師之後,他的人生會又一次改變。「我肯賭,這是我的意願,我知道我的權利在哪裡,總之你們誰也別想阻止我。就連你也一樣,宋雅鈞——等我手術完,我再跟你算帳!」
宋雅鈞才要開口勸他,就被他勒令閉嘴,不解地問:「跟我算帳?我哪裡讓你生氣?」
「別吵,我現在不想說,我一生氣就覺得頭痛得快炸掉了!」嚴恕暴躁地說,但手仍握著她的,不在乎是不是被其他人看見。
他是看不見,不過想也知道身邊圍繞著一大群人,可他不介意被看見,更不介意當著大家的麵前對她撂話。
「我醒來後就要看見你,你最好聽清楚我的要求,不要再惹我生氣,聽見了沒?」
丟出這一堆話後,嚴恕就被送進手術室裡進行手術。
宋雅鈞待在他的房間裡,動手整理他的東西,把他穿過的村衫拎起來拉好,折線對齊,籍由這樣的動作來排遣她的心慌。
又一次的大手術……這一次嚴恕可以平安度過難關嗎?
這一次,嚴恕還會記得她嗎?
「你還在這裡做什麼?」嚴恕不在了,房間裡沒有別人,安蓓走了進來,把被嚴恕排斥的不滿全數發洩在宋雅鈞身上。
「嚴恕要我留下來……」她不想離開他,不想在他動手術期間、一點意識都沒有的時候走。
得不到嚴恕手術成功、他平安無事的消息,她會發瘋的。
「讓我留下來,我保證不會造成你們的困擾。隻要讓我留下來,確定他平安無事就好。我、我會走的,求你們……」宋雅鈞很久很久沒有掉眼淚了,但這一刻,嚴恕病況突如其來的急轉直下,她慌了、害怕了,淚水湧了上來。
無助的感覺再一次出現,她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抱著他的村衫,嗅著他殘留在衣物上頭的氣息,讓自己得到一點安全感。
「以後我真的不會再出現在你們麵前了,他醒來後可能也不記得我是誰,我隻是想確認他清醒後沒事,不會給你們添麻煩……」她聲淚俱下,乞求她們不要剝奪她留在嚴恕身邊最後的機會。
「你……」安蓓見她沒骨氣的模樣便一肚子氣,不能忍受嚴恕身邊的女人如此可憐愚蠢。
「好吧。」跟著安蓓身後進房的安慈雅答應了。
如果手術如她所料,清除血塊時傷到了嚴恕的記憶區塊,那麼他將會再次失憶,代表她又可以得到一次機會,能再次努力得到嚴恕了。
隻要宋雅鈞這個女人不會出現在嚴恕眼前……兩次了,她要確保嚴恕不愛她的狀況沒有第三次。
「好歹她跟阿恕夫妻一場,她想留下來,就讓她留吧,我們目前也需要人手幫忙。」安慈雅斂下眼,捏了捏侄女的手背,暗示她稍安勿躁。
「公司還有事得處理,我先回去了,這麼一來一回浪費了很多時間。安蓓,這裡就交給你了,有任何事情立刻跟我聯絡。不過……這是最後一次了,宋小姐。」她如毒蛇般銳利陰狠的眼神,掃向一臉無辜的宋雅鈞。「嚴恕清醒後你得立刻離開,聽見了嗎?這是我最後一次對你網開一麵,你看你把安蓓氣的。」
宋雅鈞僵硬地點了點頭,她知道無論她同不同意,她們都會把她從嚴恕身邊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