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媽端來甜豆漿和一直熱著的糕點,給孩子們墊墊肚子,然後去廚房做適合小孩子吃的東西。
糕點是綠豆餅,味道比宮廷中的精雕細作自然不如,但大寶看著吃得一臉香甜的小寶,又看著微笑著的餘柏林,一小口一小口,不自覺就用完了一小碗豆漿,和兩個小綠豆餅。
“好吃嗎?”餘柏林問道。
“要小兔子饅頭!”小寶吃的歡快,仍舊心心念念他的小兔子饅頭。
“李媽正在做。小饅頭要現蒸的才好吃。”餘柏林替小寶擦掉嘴邊的糕點屑,“蔬菜糊糊也不準剩。”
“不好吃!”小寶搖腦袋。
“不準剩。”
“好。”小寶蔫耷耷的垂下小腦袋。
餘柏林看向大寶,大寶忙道:“我不會剩下的!”
餘柏林:“……”其實他不是想說這個,他隻是問問大寶喜歡吃什麼。
四五歲的小孩,什麼都能吃點了吧?
反正李媽肯定知道四五歲的小孩吃什麼。他是李媽帶大的。
小寶吃了點東西就想玩,封蔚把小寶頂在脖子上,去院子摘樹上的葉子,餘柏林問大寶去不去,大寶搖搖頭,往餘柏林身上靠的更近了些。
好像一離開餘柏林,就會被名為封蔚的大魔王抓走似的。
“我要去書房看會兒書,大寶要一起嗎?”餘柏林道。
大寶小聲道:“不會打擾你嗎?”
“不會。”餘柏林和這個時代其他讀書人不一樣。這個時代讀書是一件很神聖的事,讀書的時候,講究慎獨存敬,即在獨自一人時也要謹慎,一絲不苟的完成讀書的任務,並且對讀書這件事心存敬意。
這件事本沒有錯,隻是一些讀書人弄得太形式化了。讀書之前還要焚香沐浴,讀書之時周圍不得有聲響,不然就讀不好書。
餘柏林認為,慎獨存敬,那是發自內心的一種修養。無論處於何種環境用何種方式,都能靜下心讀書。
這一點,餘柏林的老師張嶽和他很有共同語言。
比起其他人讀書必須正襟危坐,張嶽坐可讀臥可讀,騎馬坐轎的時候也可讀。在張嶽成名之前曾遭到不少詬病,說他不符合讀書人的形象。
當張嶽狀元及第,這就變成勤奮苦讀的代表事跡了。
餘柏林比張嶽更隨性,懷裏坐著一小孩,他也能讀。
一邊看書一邊考考大寶啟蒙的進度,他該看的也沒落下。即使麵對一蒙童,餘柏林也能在教導過程中對自己所學查缺補漏。
大寶在和餘柏林相處中漸漸放開心房,小孩子本就藏不住話,平時他不敢多說、甚至不敢說,現在離開了可怕的宮廷,周圍沒有那些可怕的人,麵對著父皇和大魔王都信任的餘柏林,大寶漸漸打開了話匣子。
餘柏林理智上知道,這些話他不該聽。
但他已經和皇室牽扯不少,而且,比起作為一介平民在官場中舉步維艱,他更願意背靠大樹好乘涼。
大寶坐在餘柏林懷裏,把自己團成一團,兩隻小手抓著餘柏林的袍子,小聲抱怨他在宮裏的生活。
....................................
先皇廟號為文宗,文宗之前為武宗。當今皇帝封庭登基未滿一年,還未曾改元。
封庭父親是武宗朝太子,他本是皇太孫。武宗薨時,先太子於第二日暴斃,對外名義是哀思過重而亡。隨後文宗登基。
按理說,武宗死了,先太子該自動成為皇帝。太子就算短命,皇太孫也該是正統繼承人。
那時封庭已經十一二歲不算年幼,就算年幼,有正統繼承人的情況下,禮不可廢,大不了親王輔政。
文宗對外軟弱,不然也不會得個“文”字廟號,可他對內可一點也不軟弱。為了鞏固統治,平息他得位不正的“謠言”,剛登基時真是血流成河。
文宗心眼不大,本該追封先太子為皇帝,他擔心追封後自己就不是正統,隻追封先太子為“光穆太子”。
皇太孫更是可憐,十一二歲就被趕出了宮自行建府,還不給加封。
太子妃剛出月子,她抱著繈褓中的封蔚,牽著封庭,病怏怏的被趕出了東宮,來到分給他們的荒涼宅子。
還好文宗總算有點顧及太子妃娘家,讓她把陪嫁的仆人以及嫁妝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