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湛的檔案裏,好像說那個女人是1933年去世的。”
“聽我往下說好嗎?”
“好吧。”
“薛尤是董瑞書的側室,原是一名歌姬,1932年嫁給董瑞書,1933年突然失蹤,為此董瑞書還報了案。”
“董瑞書,他跟董晟是什麼關係?”
“董瑞書是董晟的父親。”喬納接著道,“當時,董瑞書共有三個老婆,薛尤是三太太,二房叫蘇玉荷,大房叫王氏,他跟這三個老婆一起就住在徐子健被殺的那棟房子裏。我在民國警務檔案裏查到了1933年董瑞書的報案陳情書。可那邊管檔案的人居然不許我複印和拍照,什麼破規定?!但我弄清了大致意思,就是說,在1933年重陽節那天,董瑞書去堂兄那裏喝酒,回來後就直奔小老婆薛尤的房間,原本是想他媽的好好幹他一場的!結果,小老婆不在房裏,更奇怪的是,他到處找都沒找到。於是,他讓家裏人點了燈一起找,可還是沒找到。就這樣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小老婆還是沒出現,董瑞書就去報了警……”
“等等,等等。你說他的二房,她姓蘇?”
喬納朝我壞笑:“記性不好,耳朵倒挺尖。我馬上要說到精彩的部分了。後來,大概相隔三天之後,董瑞書又去報警了,說他15歲的兒子董湛也不知所蹤。”
“董湛?!”
喬納把資料夾往桌上一丟,“不管你怎麼想,這故事讓我想起了巴金的名著《家春秋》。”她看我一臉茫然,馬上說,“不好意思,你連你爸媽是誰都記不得了,當然不會記得巴金是誰。他是個老作家,寫的是反封建的小說。我的猜想是,這故事裏的一對年輕男女,董湛跟薛尤私奔了。薛尤嫁給老董的時候才17歲,當時董湛15歲,而老董已經50歲開外。董湛的老媽姓蘇,所以我猜想,他後來就改名叫蘇湛了。那個湛還是同一個字,還是那個湛藍的湛。”
“可他私奔的話,能有條件自己出國留學?”我提出了疑問,雖然我覺得喬納分析得非常有道理。
“董越當時已經成年,他有能力幫助弟弟。”
“我記得蘇湛去補結婚證明的時候,證明人是董越。”我說。
喬納聳聳肩道:“如果他是蘇湛的親哥哥,這種事就很好解釋了,不是嗎?”
“董晟跟董湛,他們兩人的年齡相差多少?”
“我查過了,兩人同年,不過董湛大三個月,算是哥哥。董晟和董越都是大房王氏所生,二房就生了董湛一個。”
“如果董湛就是蘇湛,那就比較好解釋了,那房子過去是他的家,他的哥哥董越在他看來是被徐子健害死了,這就是殺人動機……”我正跟喬納說話,鄭鐸的電話打了過來。
他告訴了我幾件事。第一,已經確認周霖跟董紀賢有親子關係;第二,筆跡鑒定的結果出來了,那封寫給王小林把她騙到太平間門口約會的信確實是王寶國所寫,而那些威脅徐子健的條子也出自同一個人之手;第三,莫蘭提供的那張照片後麵的字,跟寫給王寶國的信是同一個人所寫。所以,可以肯定蘇湛就是寫信人;第四,還是關於那張照片的,他們在照片上一共提取到六枚指紋,他們認為其中一個應該是蘇湛的。
至此,綜合鄭鐸給出的結果和我調查到信息,我可以確認,王寶國和蘇湛就是1969年除夕夜滅門案的主要嫌疑人。
那天之後,我都在辦公室研究王寶國這一年之內的通話記錄,可我沒能找到蘇湛的電話號碼。後來我想想,這也不可能,因為蘇湛已經死了。但我很快發現,大約每個月的15日,他都會跟某人聯係,而這個人正是徐海紅。所以,看起來王寶國應該也是徐海紅的老熟人。我打算就這件事,好好盤問她一下。
與此同時,喬納則在查1948年前後,在徐海紅所在的K縣,她鄰居的死亡狀況。結果經過兩個多小時的查找,果然被她發現了一條重要信息。
“劉火旺,44歲,1948年墜崖身亡。劉火旺跟徐海紅祖母家同住一個村莊。他有前科,他在民國監獄坐過兩年牢,罪名是偷盜。看來不是個好東西!他死的時候44歲,沒有結婚,是個老光棍。”
這麼一來,又跟信裏的內容對上了。可這意味著,這案子又多了一個嫌疑人——徐海紅。我也看出當年的專案組曾經對她做過很仔細的調查,可見,當時的專案組也懷疑她與凶案有關。原因很簡單,她是滅門案唯一的幸存者,也是唯一的受益人。她繼承了父母和兩個叔叔留下的所有財產,在當時來說,應該是筆巨款了。這也能讓她在政策開放後不久就能出錢買下了她現在住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