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兒很快就準備好了嵐所列出的所有藥材,嵐又讓其找來藥杵,便開始配起藥膏來。她記得幾年前,哥哥蘇亦天帶著她路過一個瘟疫橫生的城,人們的皮膚莫名地潰爛,哥哥也是用這般方法為其治療的,不知對於塚眼睛四周的傷是否有用。
看著嵐勞累的樣子,凝兒煞是不忍心,她趕緊說道:“公主,還是我來吧。”雖然嵐並非曳兒公主,但是凝兒卻是異常喜歡她的,而且,似乎自從嵐來了以後,王的臉上也多了分柔情,這是隻有在她小時候照顧曳兒公主時才看得到的,如今看來卻是異常懷念的。
嵐微微笑著搖了搖頭,這種微笑也是近幾日才綻放的。起初來到鬼之國的時候,凝兒真的以為是曳兒公主,但是看到的卻是身中劇毒痛苦難耐的模樣異常痛心,直至她醒來,才終於發現那並不是曳兒公主。嵐始終不曾說話,整日皺著眉頭,蒼白無力地躺在床上。凝兒還以為她不會笑,但是近幾日終於看到嵐開朗的模樣,她的心情說不出的開心。看著嵐認真搗藥的樣子,凝兒舒心地笑了。
然而嵐忽然停下了手,似乎想到了什麼,又提起旁邊的筆,在紙上寫下了幾個字:“怎麼找到塚將?”
凝兒看後皺緊了眉頭,疑惑地問道:“公主,您為何問起這個?”
“把地圖畫給我。”嵐又寫道。
凝兒滿心的疑惑,又異常擔憂,害怕公主會受到傷害,比較那個塚緊緊看去一眼便令人心驚膽寒。但是看到嵐那般懇求地望著自己,凝兒隻好將路線畫了出來,然後將地圖交給嵐,擔心地說道:“公主,您若有什麼吩咐盡管交代凝兒去辦便可,不必自己親自跑一趟的,而且……”
嵐仔細看著地圖,不禁抬起了頭,意思是問“而且什麼?”
凝兒遲疑著,不知是否應該將她所知道的都告訴公主,但是最後想想還是別嚇公主為好,便隻提醒嵐道:“據,據說,塚將有嗜血的喜好……”
嵐聽了,嫣然一笑,忽然想起他曾經咬痛自己的唇瓣,不禁陡然一震。但是仔細想想,這必定是謠言,於是安了些心。眼看著手裏的藥即將配好,她把地圖疊好放進了懷裏,然後又在紙上寫道:“請不要告訴別人。”
凝兒雖然不知公主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但是公主這樣求她她又怎麼會告訴別人呢,於是凝兒重重地點了點頭。
嵐便專心地搗起藥來,配好以後裝進了一個小瓶子裏。她吩咐凝兒退去休息,一個人便小心翼翼地踏出了門坎,按照凝兒畫的地圖,獨自一人行走在這空無一人死寂異常的王都裏。心裏不禁發寒,還好她跟著哥哥蘇亦天見過不少世麵,不然定會嚇得發抖。
鬼之國王都果然奇怪,連個人影也沒有,嵐想著,加快了腳步,她其實早已聽說王都布了結界和陣法,生怕一不小心就跌入另一個世界。多虧凝兒的地圖畫得足夠詳細,而且將在什麼地方該注意什麼一一標注出來,不然的話嵐定會陷進陣法不得自拔。走了很久,眼前才恍然出現一座黑漆的庭院,比起自己所住的院落更加蔭蔽和詭異,嵐不禁打了個寒顫,忽然想到了塚的粗暴,有些畏懼地遲疑著,不知自己此刻所做是否是正確的。但是一想起他雙眼周遭的潰爛皮膚,她便鼓起勇氣抬腳走了進去。頓時陰風陣陣,總覺得昏暗之中有無數雙眼睛緊緊盯著自己,嵐不由得抱了抱雙肩。
庭院很大,隻是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讓人的心也跟著空蕩蕩的。不遠處便是緊閉的房間,嵐暗想,他會在裏麵嗎?想著,不禁加快了腳步,她想盡快逃離整個兒院落,一股黑暗的氣息直直地沁入心底。
來到房門前的時候,嵐突然滯住了腳步,她顫抖著伸出手來,輕輕地扣了下門,但是並沒有人回應。不禁皺眉,他不在嗎?內心忽然一陣失落。她可不想再一次踏入這個地方,於是決定進去等他回來。嵐緩緩地推開了門,門“吱呀”一聲露出一條縫隙來,然後屋子裏的一切逐漸呈現在她的眼前,但是最多的還是漆黑的顏色。
嵐遲疑了下,便走了進去。她打探著周遭,然後向椅子走去。
但是誰知,身後驀地閃出一個黑影,緊緊地抱住了她,害得嵐嚇了一跳。那人將冰冷無血的臉埋入嵐的脖頸,摩挲著,還不時伸出一張殷紅的舌頭****著,果真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嵐恐懼地掙紮著,意圖從那懷抱之中逃脫,卻不想被越抱越緊,隻聽沙啞魅惑的聲音緩緩吐在了耳邊,“怎麼,公主,這麼快就想念我了?”
竟是塚。
嵐有些怒意地奮力掙開了塚的懷抱,那張戴著眼罩的臉便出現在她的眼前,想到那眼罩下的皮膚,嵐莫名地心疼,不禁皺眉望著他的眼睛。
塚麵色異常冰冷,看到嵐的眼神,便想起她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模樣,二十幾年來,除了摩北的父王,她是第一個看到他的秘密的人,她的眼裏瑩著淚光,不禁讓他異常反感:“怎麼。”他勾起了殷紅的嘴唇,冷蔑地說道,“公主在同情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