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聖睜開眼睛的時候,稀薄的陽光緩緩地從窗欞的縫隙中擠了進來。他坐了起來,卻聽外麵鑼鼓喧天,不禁皺眉,難道已經……這時,忽然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正是幻,她輕聲問道:“準備好了沒?”棠聖搖醒一旁的泠長風,沉聲說道:“我們該行動了。”
泠長風驀然起身,立刻精神十足地整理完畢,便和棠聖一起走了出去。卻見門外幻也早已準備好,而容月,麵色冷峻地站在一旁。
幻有些困惑地湊近兩人說道:“有件事情要告訴你們,月姐姐她……”幻頓了頓,然後異常詫異地說道,“好像又變了個人。”
泠長風卻拂了拂幻的肩膀,示意無礙,然後笑語盈盈地朝容月走去,打招呼說道:“月兒,早安!”卻遭到容月的無視,不禁覺得無奈和尷尬。
“外麵的聲音是?”棠聖謹慎地問道。
“迎親隊伍。”幻回答道,“不過放心,我們離祭壇較近,而五個國度中屬影之國離祭壇的距離最短,他們要去接新娘的話定是會有些聲響的。”
“……”棠聖沉思,說道,“那我們……”
“我們要等迎親隊伍回來之時趁亂混進祭壇的暗道。”幻解釋道,“雖然暗道一般無人把守,但是近日聯姻是陸中島有史以來最為盛大的婚禮了,可以想象陸中島子民的興奮與慶祝,祭壇雖一般人無法進入,但是祭壇之下定是擠滿了人,我們現在便要混入,走到暗道入口處耐心等待,找準時機走進去,然後去換嵐。”
棠聖幾人點了點頭,示意已經明白。
於是,眾人便麵色嚴肅地走出了客棧。
剛一踏出客棧,便立刻看到宏大的隊伍緩緩地從客棧門口經過。雖然跟陸中島以外的迎親隊伍有所不同,但也大同小異,敲鑼打鼓,甚是壯觀。
但是幾人的眼神卻立刻注意到迎親隊伍中間的華麗的輦車中,一個異常熟悉的身影深深地刺激著幾人的神經。正是日音!不,應該說是暗夜!此刻,他身著一襲華麗的黑色衣衫,漠然坐在攆上,雖說黑布遮住了眼睛以下的半張臉,但是依舊可以看出他神情嚴肅地望著遠方,卻又不知望向何方,又或者是望向某人可能在的方向。
想起那日的分別,便突然成了永別,暗夜的心不由得黯淡起來。那日,接到父王的信使的通知,說是父王有要事所商,他便從李雄的院落直接回了影之國。可誰知剛一踏進大殿,便被父王的心腹武生鉗住,動彈不得。父王勃然大怒道:“胡鬧!”暗夜知道他恨透了自己,便任由武生控製著而無動於衷。父王不斷逼近他,驀地抬手甩了他一耳光,眼裏滿是怒意,喝道:“若是搞砸了婚禮,我定要你去陪你娘!”自從娘走了後,父王便認定她已死,而暗夜又何嚐不是,暗夜嘴角緩緩溢出一絲血來,他冷然地勾起嘴角:“不要跟我提起那個女人!”後來,父王便將他關了起來,以至於與世隔絕。
如今,滿眼都是陸中島興奮的子民,他們似乎在慶祝什麼重大的喜事,然而卻不知暗夜這背後的苦,他情願做個普通的子民,再也不想回到那座死寂的王都了。他舍不得外麵世界的溫暖,以及某人唇瓣的溫度。他的眼裏立刻浮現了一張臉,一張有著碩大胎記的臉。暗夜猛然怔住,這是怎麼了?那張臉近幾日來一直攪擾著自己的思緒,令他寢食難安。他以往總是對那些醜女不屑,如今卻一直惦記著那個醜女,完了,完了,暗夜異常煩躁不安。而且此刻,他就要去迎娶自己的娘子,一個未曾蒙麵且不熟悉的女子……
迎親隊伍行進得異常緩慢,卻是歡快和充滿喜慶的。雖然迎親隊伍通體的黑色,但仍舊掩不住喜慶而神聖的氣氛。
然後暗夜的心情卻是異常低落的,幻也是。她望著那抹熟悉的身影,總覺得心裏有什麼改變了,雖說和嵐互換過後便恢複了曳兒的身份,但是心裏為何總有塊石頭,咯得生疼。她在在意什麼?是日音沒有說實話嗎?但是仔細想想自己不也是換了個名字存在嗎?那麼是因為暗夜的陰謀嗎?他到底有什麼陰謀,即使她的心裏有他,但是一切危害哥哥危害陸中島的人她絕不原諒!抑或者是內心某個角落裏隱隱地希望日音在意的是此刻這副模樣的自己,而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公主。
“幻?”泠長風看到怔怔望著迎親隊伍發呆的幻,輕輕喚了聲幻。
幻頓時回過身來,卻仿佛仍舊沉浸在方才的思緒之中,望著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