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程曉璐聲音發虛，這種否認實在是沒什麼可信度。
於是，春花壓根不搭理她，自顧自地繼續道：“這男人不行，做出來的法式吐司太醜了。”
“它本來可漂亮了！是因為裝在盒子裏一路上晃過來才變醜的！”
“啊哈！”春花一臉得逞地衝著她挑了挑眉，“這玩意兒果然是男人做的呀。”
“你不好好在前台待著，跑來我這裏幹什麼！”實在是拿她沒轍，程曉璐隻能扯開話題。
“啊！”春花驚喊了聲，這才想起正事，“差點忘了，邵總找你呢。”
“邵總？”程曉璐突然緊張起來，“他找我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不就是為了比稿的事嘛，昨天他已經找創意部那邊談過了，聽說高城他們那一組都被暫時停職處理了，你一會兒也小心點，這件事邵總特別生氣，一直嚷嚷著要嚴查，要不是昨天梨若琳攔著，他恨不得立刻把你叫進公司逼供。”
“逼什麼供。”程曉璐不適地擰起眉心，“泄露提案的又不是我。”
“我當然知道不可能是你，但是邵總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寧可錯殺也不放過，在查出真相前任何人在他眼中都是犯罪嫌疑人，總之你小心點別說錯話就是了。”
程曉璐張了張嘴，原本還想要再辯解幾句的，轉念一想，跟春花辯解好像也沒什麼意義，她吞下了話，點了點頭：“嗯，那我先過去了。”
雖說身正不怕影子斜，但被春花這麼一嚇，程曉璐多少還是有些緊張的。
直到停在邵總的辦公室門口，她忍不住屏息靜氣，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推開了門：“邵總，你找我？”
“哦，哦哦，來了啊！”邵總將目光從筆記本電腦上挪開，抬了抬眸，堆著笑站起身，朝著她迎了過來，“來來來，快進來，快坐快坐。”
“……”一如既往熱情得讓人無所適從啊！
“喝咖啡啊……”邵稹把她領到沙發邊，推了推茶幾上的那杯咖啡，“flat white，你最喜歡的，我特意讓秘書去買的。”
“謝、謝謝……”程曉璐不安地捧起咖啡呷了口。
其實邵總平常也是這樣，算得上是個很細心很親切的上司，一開始她時常會有受寵若驚的感覺，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可是今天，她再次感受到了久違的不習慣，甚至有點毛骨悚然。
“不就一杯咖啡嘛，客氣什麼。”邵稹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在她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派索那邊的人剛才還在跟我打電話誇你呢，你昨天表現得很好。”
“應該的。”程曉璐笑得有些僵硬。
“這段日子辛苦你了，我昨天跟你們梨總監商量了下，派索這個案子我們都覺得應該是十拿九穩了，你就全力以赴負責派索就行了。在結果出來之前，你們組就先放一陣子假，好好休息……”
一聽到這話，程曉璐臉色都白了，盡管知道不禮貌卻還是忍不住打斷了邵總：“沒關係的，邵總，我們不覺得辛苦，不需要休息！”
邵稹愣了愣，看了她一會兒，失笑出聲：“你是聽說了什麼吧？你們的休息跟高城的停職是不一樣的。”
“……”她覺得本質完全一樣啊，隻是換了種說法而已。
“你不要多心，公司不是懷疑你，是覺得你表現得很好……”邵稹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這樣吧，不管派索那邊結果如何，這個客戶就算在你們這個月的績效獎裏麵了，如果那邊采用了我們的提案，獎金翻倍。”
“比起這個……”程曉璐吞吐了下，“邵總，我有個問題。”
“什麼叫‘比起這個’，不想要獎金嗎？”
“獎金當然是要的，但是邵總，我還有個比獎金更重要的問題。”
“行了，問吧。”
“是帶薪休假嗎？”
“當然。”
“那就好。”程曉璐徹底鬆了口氣。
看來她跟高城還是有區別的，停職處分不可能是帶薪的。
“這下放心了吧？”邵總笑了笑，“不過我找你來也確實想問問你對提案泄露這件事的看法，你覺得會是高城做的嗎？”
程曉璐瞬間繃緊情緒，默默在心裏斟字酌句後才啟唇：“我不清楚，我隻知道絕對不會是我們客戶部的問題，這個提案就隻有我們組知道，但同時我這邊的那幾個客戶執行也都知道我準備了另外一份提案。如果是他們泄露的話，應該不會還給我留一條生路，畢竟MK幹這種事並不是為了惡心我們，而是想要贏我們，那自然是會趕盡殺絕的。”
“我聽說你跟你組裏的那幾個客戶執行關係都挺不錯，會不會是顧念交情沒舍得下狠手呢？”邵總試探性地問。
“那邵總覺得那個人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嗯？”突然被反問，邵總不禁有些反應不過來，就好像是瞬間失掉了主動權一樣。
“這麼做要麼為錢，要麼為權，又或者兩者兼得，但不管怎麼說，隻要MK沒有達到目的，那個人就什麼都得不到，反而還因此得罪了佳沃，甚至可能會導致從此在廣告圈都沒辦法混下去，這不是吃力不討好嗎？所以我認為，這種事一旦下定決心做了，就不會再有任何顧慮。眼下這個局麵是對方百密一疏，絕非手下留情。”
“哈哈哈哈哈——”邵總忽然爆出一串有些誇張的笑聲，“你還真是長大了。”
“……”
“還記得你剛進公司那會兒我怎麼跟你說的嗎？我說，不要把4A公司想象得太美好，外人隻知道工作環境自由隨性，聽起來高端洋氣，大家一起頭腦風暴好像很熱血的樣子，這些的確都有。但他們不知道這地方會吃人，正所謂適者生存，你要是時時刻刻還保持著那份張揚天真的赤子之心，是不可能在這裏待太久的。”說著，邵稹歎了聲，說不清是欣慰還是遺憾，“現在看來，你很適合這裏。”
“……”程曉璐驀然一震。
“看來我得考慮給你加工資把你留住了。”邵總半開玩笑地拍了拍她的肩，“好了，去工作吧，沒什麼事的話你今天早點走也沒關係，明天就開始放假吧，好好休息，我很期待你未來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