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璐一頭霧水。
“我不去法國了。”
愕然了許久她才逐漸反應過來，驚訝地喊開了：“為什麼？！”
“不為什麼。”邱生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我這種人果然還是做個自由攝影師比較輕鬆，經紀公司什麼的會有很多束縛，不適合我。”
“可是那家公司對於攝影師來說不是殿堂級的嗎？”就算是邱生也會想要加入的吧？他之前明明表現出很積極的樣子，怎麼可能突然就覺得不合適了呢？
“聽趙菁說的嗎？”見她微微一震，顯然是默認了，邱生挑了挑眉，哼道，“沒那麼厲害，不過就是家普通的經紀公司，那家夥講話向來喜歡誇大。”
“普通？！”程曉璐的聲音不自覺地上揚，“那可是magnum哎！”
他頗為詫異：“你知道magnum？”
“不知道。”
“……”那剛才一臉嫌棄他暴殄天物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但我至少會百度。”
“百度出來的信息不靠譜……”
“少來了！”程曉璐打斷了他，直截了當地問，“你是不是見過趙菁了？”
“沒有。”他心虛地挪開目光，矢口否認。
程曉璐沒有放過，繼續咄咄逼人：“那你為什麼會覺得關於magnum的事情是趙菁告訴我的？”
“……”邱生不由得開始冒冷汗，這女人，還真是相當不好糊弄。
“他跟你說了想讓我去派索市場部是嗎？你認為你耽誤我了，甚至認為我是為了你才放棄事業的，所以突然決定不去法國了？”麵對他的沉默，程曉璐深深地倒吸了口氣，這才極力維持住了平靜，“可這是我的選擇，我不覺得被耽誤……”
“絲毫沒有動搖過嗎？”邱生打斷了她，在她啟唇回答前又急著補充了一句，“我想聽實話。”
“……”程曉璐陷入沉默。不想騙他，可是又怕一旦說了實話他會選擇犧牲自己的前途，明明她一直以來最擔心的就是成為他的負擔。
“哪怕有過一絲動搖，那就去做，我不希望你為了我勉強自己。”
“我也不希望啊！你明明很想去magnum吧！為了我放棄，你以為我會感到開心嗎？”
是啊，他們的心情是一樣的，他不想眼睜睜看著她在自己身邊枯萎，她又何嚐不是？
但是夫妻之間若是想要長久，總有一方是要做出讓步的。
“對我而言，隻要有相機在，哪裏都無所謂，可你不同，這裏有你賴以生存的空氣和養分。”所以，不管從哪方麵來看，都是他讓步更為合理。
“那離婚吧。”
“……”聞言，邱生猝然抬眸，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你以為我是因為你的各種胡攪蠻纏才就範的？不是好嗎！我之所以答應跟你在一起是因為我喜歡你，我喜歡那個享受著攝影、每次拍照時都笑得像個孩子一樣的你，如果隻是靠攝影吃飯的話，這種人比比皆是，相機在他們眼中僅僅是謀生和勾搭妹子的工具，一想到有一天你可能會變得跟他們一樣市儈又無趣，我就突然找不到繼續喜歡你的理由了。”
“……”
邱生又離家出走了……
這一次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不是生氣，也不是賭氣，更不是在發無聊的脾氣，他隻是迫切地需要冷靜。在那個時候，就算明知道程曉璐不是那種意思，他還是很難控製情緒，如果不離開的話，會做出些什麼事情連他自己都無法確定。
他並沒有去找古旭堯，要是讓那家夥知道他打算放棄去法國，他會被煩死的，絕對會！
就這麼漫無目的地瞎逛了許久後……
“我說，你到底買不買，不買就滾開。”突然有道不太友善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他回過神，這才意識到自己正擋在便利店的飲料冰櫃前，趕緊往一旁挪了一步，隨口說了句：“不好意思。”
“哎喲喂，原來你也知道不好意思啊？”充滿挑釁的聲音再次響起。
邱生蹙了蹙眉，抬眸朝著對方看了過去，當看清來人後，意興闌珊地撇了撇嘴：“怎麼哪裏都有你。”
“什麼叫哪裏都有我？”蘇飛又一次不可避免地炸開了，“我才想要說為什麼來家門口的便利店遛個彎都能遇見你呢！”
家門口？邱生環顧四周，熟悉的環境讓他有些恍惚，還以為自己已經走了很遠，結果不知不覺間就隻是在家附近轉悠嗎？仿佛有條無形的線牽引著他，注定走不遠的感覺，毫無疑問，線頭就在程曉璐手中，可如果他要去的地方遠在大洋彼岸的法國呢？這條線她還願意握住嗎？
他其實知道有兩全其美的辦法——他去法國，她繼續留在國內，誰都不必犧牲。
可如果這樣，他和沈辰川有什麼區別？
想到這，他靈光一閃，忽然看向蘇飛。
這視線讓蘇飛情不自禁地心底發毛：“你……想幹什麼？”
邱生並沒有給出正麵回答，而是垂了垂眼眸，瞥了眼他手裏的便當：“你晚飯就吃這個？”
“有意見嗎？”蘇飛倨傲地仰起頭，“跟你們這些遊手好閑的攝影師不同，我們醫務工作者可是相當忙碌的，救死扶傷都來不及了，哪有空好好吃飯。”
“連自己的健康都管理不好，有資格去管理別人的健康？”
“你懂什麼，這可是黑標便當，嚴選東北大米，采用新鮮食材，搭配合理，營養均衡……”
“你喜歡的人好歹是個做廣告的，你居然還會被這些廣告商忽悠，對得起她的專業嗎？”邱生搶過他手裏的便當，丟回了貨架上，“走，請你擼串去。”
“那才是垃圾食品吧！”
“那再順便一塊兒喝個酒？”
“誰要跟你一塊兒喝酒……”眼見邱生打開飲料櫃，拿了瓶綠茶，他話鋒一轉，“說好的喝酒呢？！”
“這個飲料廣告是曉璐策劃的，所以我們以茶代酒就好了。”
“……”
這一刻，蘇飛回想起了被碾壓的恐懼，他曾引以為傲的對曉璐的感情，在邱生麵前總是一次又一次地被秒成渣渣。
張記燒烤，遠近馳名，尤其是入夜時分，一桌又一桌的客人擼著串喝著酒，這種人聲鼎沸是夏天夜晚必不可少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