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爺。」
嚴青帶上房門走近榻邊坐下。榻上的孩童正嘗試著坐起。嚴青見狀,忙伸手將他扶起:「二少爺怎知是我?」
「咳……我雖病著,聽力卻是出奇的靈敏……爹娘的話,我都聽到了。」
白冽予坐起身子低聲解釋道,目光,卻仍停留在窗外那飄落的雪上。 ⌒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父親說得沒錯,他太過懂事了。對於自己身體的情況他自然十分清楚,但他不願讓父母擔憂。即使瞞不過父親,至少,也能讓母親的麵上少些難受。
卻見屋外乍然風起,一簾細雪飛落屋中。白冽予小手擡起接落雪花。觸手微寒,卻旋即化去,因爲身子的高熱。
同樣的高熱,此時也這般摧折他的身子。
「二少爺,您一定會沒事的。」
一旁的嚴青似是察覺了他的想法,雙眉微蹙,擡手便將那小手握入掌心。但白冽予此時又是一陣重咳。嚴青忙拍了拍他的背,助他順順氣。
對他而言,嚴青不是僕人,而是一個忘年之交。
自從三年前白冽予意外身中奇毒,而嚴青冒死爲他清除毒質救他一命後,彼此的感情便從無到有,逐漸深厚了。以一個九歲孩童而言,他確實是太過成熟了,也因而在麵對這個大他十多歲的朋友之際,不會因年齡之差而有太大的隔閡。
身爲擎雲山莊的二少爺,白冽予自小便沒什麽朋友,至多便是與兄弟們戲耍罷了。偏偏他性子自小便十分平淡,與好動的三弟、內斂的大哥雖然兄弟情深,平時卻不大容易玩在一起,頂多一同練練武。而寄居山莊擔任熾予啓蒙之師的少年於光磊雖也與他相熟,但在興趣上卻終究有不小的差異。結果到最後,他最親近的朋友,便隻剩這個嚴青了。
心思如此轉著,唇間溢出的劇烈嗽聲卻是未停。緊接著他聽到了父母匆忙推門奔入的聲音,想說些什麽,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目光一直緊緊鎖著窗外的雪,卻咳到連淚水都一並湧出模糊了視線……
「冽兒!」
耳邊傳來娘親驚慌的一喚。想開口說自個兒沒事,可那份高熱卻再度狂烈的席捲了身子。意識逐漸被侵蝕,最後他連周遭的聲音都聽不到了,隻剩下自個兒無法控製的咳嗽聲……
十年一次的雪……
明明病得如此嚴重,甚至連意識都僅存絲毫,爲何他的心境,卻猶是如此澄明,足以惦記其它?
如此疑問方浮現於腦中,白冽予雙眸一閉,已然昏厥。
* * *
輕柔的紗帳,在細雪中緩緩飄動。
睜開雙眸,望見的便是如此情景。一片銀白的雪景在在朦朧中格外美麗。乍見是有些愣了,因爲那漫天蓋地的雪與周身僅存的些許寒意,但又隨即明白了自己身處於何處。
那是觀景閣,位於清泠居後方的典雅樓閣。樓子的最高層向東方敞開,盡收江南的山水麗色。
「冽兒?」
卻聽身旁慈和的語音傳來,緊接著入眼的,是娘親欣喜萬分的神情,眼角還微泛著淚。白冽予一時有些摸不著頭緒,擡手拭去母親眼角的淚,低喚:「娘?您怎麽……」
「你已經昏睡兩天了。」隱住淚水,蘭少樺溫柔的握住次子的小手,並自取來浸過雪水的毛巾輕輕擦拭他的額,「你整整兩天都在發燒,娘才讓人在觀景閣擺上軟榻,希望能使你略爲舒服些……還很難受嗎?」
白冽予搖了搖頭。周身微微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