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想和小冱一起……便是就這麽死了,也總好過給那些流寇抓住,而後從此分離吧?
兩個孩子及有默契的相望一笑,而同時閉上了眼,往下一跳——
他們就這樣緊緊牽著彼此,由崖上直直墜入了湍急的水流之中。
洶急強勁的水勢,沒多久便將二人遠遠衝離了斷崖……[墨]
第八章
乍然驚醒,映入眼簾的,是簡樸的擺飾,以及自一旁小窗隱約透進的光。
淩冱羽有些不解的看了看四周,擡手想揉揉眼,卻驚覺整個身子沈重若千斤,連擡個手都十分費力。望著周遭陌生的環境,不知怎地有些昏沈的腦袋試著理出一些頭緒,卻在回想起先前的遭遇時驚坐了起。
他記得自個兒和雲景被流寇逼到了山崖邊。斷崖絕壁少說有十數丈高,而下頭則是湍急洶湧的河水。二人不願向流寇屈服,故緊緊牽著彼此的手,縱身躍下斷崖。
說不恐懼是騙人的。他還記得自己那時雙腿發軟,整顆心狂跳著,滿心惦念的隻有「抓緊雲景的手,兩人死活都要一塊兒」這個念頭……身子下墜的速度快得讓他不及多想,轉瞬間身子便沒入了湍急的河水中。
河水又多又急,遠比他想像得更要來得可怕。他雖使盡力氣牽著雲景,可那水卻不停的衝著他倆的身子,以及彼此交握的手。兩個小孩子拚了命的在水中掙紮,可爲了不分散而緊握的小手卻阻礙了唯一通水性的淩冱羽行動。他想喊雲景要他放輕鬆些,可一開口便是一口水湧入。他好幾次給嗆得幾乎窒息。好不容易稍微適應了,卻發覺那頭回握著自己的手鬆了力道——定睛一瞧,竟是雲景昏厥了過去。
他心下立時急了,幾度試著用力拉雲景一起往岸邊或河中礁石移動,卻總是失敗。幾個大人都不見得能受得住這般湍急的河水了,更何況是一個小孩子?幾次使勁失敗後,本就沒剩什麽體力的他更是累得無法動彈,隻得任由河水將他帶往他方……而意識,亦在不知不覺中漸漸遠去。
而醒來後,就在這裏了。
淩冱羽敲了敲昏沈的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好弄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卻因一種異樣的感覺而想起什麽似的奮力攀上窗口,望向外頭。
他總覺得四周不時有些晃動,就好像……眸光凝向窗外的那刻,他知道自己的猜測對了。
外頭,是洶湧澎湃的江水,岸邊的景色隨著時間不停後退流逝。
他在船上。
這麽個確切認知浮現於腦海,擔憂卻也在此時升起:景哥呢?
他失去意識之後有沒有鬆開景哥的手?景哥是否和他一樣上了這條船?這又是誰的船呢?
種種疑問瞬間浮上心頭,讓本就有些吃力的腦筋更是亂得難以運作。心思繁亂間正待下床四處探探,耳邊已是房門開啓的聲音傳來。淩冱羽聞聲望去,隻見一名瞧來約二十多歲的青年步入房中,而在瞧見他的同時露出了一絲喜色。
青年的臉龐不算英挺,卻給人一種精明正直的感覺。隻見他一個探頭朝房外喊道:「快請陸爺!小朋友醒哩!」
外頭因而傳來一陣急促的足音。還沒搞清楚狀況的淩冱羽睜著清亮的眸子直直望向青年,雙唇微動想出聲提問,喉嚨卻一片幹澀——青年見狀,緩步走近床邊坐了,並遞了杯茶水給他。
淩冱羽一來年紀小不懂得防人,二來刻下的情況也不容他有太多的選擇,當下便接過杯子,將茶水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