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他才可以去找羊具登記虎兒的名字,不過若想有機會參加的話今晚可沒法閑著。
他把虎兒的東西倒在水車邊上幹的地麵上,找到三個豐好大錢和一枚翠羽,還有一塊象螺殼的石頭碎片。正如大多數遊俠兒一樣,他們的大部分財產就拴在坐騎上。
現在法生有了一件沾著鏽跡的裲襠鐵甲;一個前高後低的筒狀鐵兜鏊(鐵頭盔),上麵環繞著鐵瓦甲葉,甲葉七紮,頓項厚重,但忿怒像的麵甲上左邊有還凹了進去的刀痕;裹腿部的鐵裙愷,一條陳舊的褐色皮革鞢韄帶;木革材質的漆鞘插著一柄環刀;鞢韄帶上有一把水波狀匕首;一塊火石;一塊磨刀石;一支馬槊,一柄重型手斧,一個鐵皮鑲邊的蒙皮木盾,盾麵標有因陀羅的種子字——棕底銀字。
但是兜鏊缺耳護而裲襠鐵甲缺護肩的鐵披膊,就是上麵綴係五排長方形雙孔甲片,邊緣周圍都加裝飾那種,最該死的是缺了馬尾上搖曳的寄生,這會讓騎士喪失許多威風,這要落在刻薄老派的觀眾的眼裏就和沒裝衣裙裸奔一樣可恥討罵。
他知道的所有的遊俠兒生計都一樣,他們持槊披甲奔波於塢堡之間,為各個城大(鮮卑稱呼,城主)所雇傭效力戰鬥,用首級賺來他們的三餐,戰鬥淡季時。有時他們就會參加一些象祓禊大會這樣具裝甲騎比武。所以甲具總是完備充足的。
當然象,沮渠伏都,乞魚提這樣一些有尊嚴的遊俠兒,總是不屑於這種屈辱的把戲,而在窮困的季節選擇以搶劫為生。至少阿叱薄迦部從來如此。
法生瞅了瞅盾牌,挑起了鞢韄帶,然後再次看向盾牌。鞢韄帶為男人的腰臀定身量作,應該也適合虎兒的身量,還有裲襠鐵甲也算堅固。他把刀鞘用鞢韄帶綁在腰間後,伸手拔出環刀嚐試重量和手感是否合適女人使用。
一把出色的繩池出產的鑄刀,刀刃筆直而沉穩,刀柄用皮革纏住木頭,光滑堅固。這把刀在他手中感覺很好,而且法生知道它有多鋒利,多少個夜晚在入睡之前,他聽見虎兒用磨石和油布細細地淬礪過。它很趁他的手,就象從前趁虎兒阿爺的手一樣,假如賣掉矮壯耕馬和虎兒的騎乘副馬,連同馬鞍韁繩在內,也許他們會有足夠的錢去湊足甲具。法生為難的盤算著。
不用對著湖麵照他也知道自己可不像個騎士,於是法生背上蒙皮木盾,把環刀掛上鞢韄帶。三匹馬兒都已經疲憊不堪了,就任戰馬“阿叱薄迦”去蹂躪樹下的嫩草吧,他自己步行牽了矮耕馬和俏姐兒走到了湖濱比武場。
平時這個地方也不過是附近塢堡的牧豬草場,而如今一夜間,一個繁華城市拔地而起。用錦緞做成,如此雍容華貴。以百計的商販沿路擺滿貨攤,毛皮果蔬,鞢韄帶五文靴,衣裙,土產,蜜蠟,翠羽,玉石,香料,種種件件。唱歌起舞,雜耍相撲,表演幻術的,應有盡有.竊賊強人亦不可缺。法生下意識的摸了摸懷裏。
噝噝作響的羌煮佰炙發出的烤香讓他饞涎欲滴。一個豐好大錢就換來了一堆割下來還在淌血水的烤肉配一胡蘆酒水,他讓人用荷葉包好,邊走邊看著這久等的熱鬧,不過更值得看的是他記掛的女人;一個如此高大的女子,她獨有的冰蘭眼眸和一頭黑發,總是站的筆直得如同長槍一般,雖然成了別人的妻室,可法生就是喜歡她的固執倔將的臉龐,還有那憑指尖就能夠讓長槊舞動的有力手指.他真想給那姑娘買一件有孔雀翎裝飾美麗的衣裙,可眼下實在是囊中羞澀,隻買了套比武內襯的窄袖褙子、抹胸、袴褲,合歡短裙
法生找到了馬販,馬販對兩匹馬愛不釋手,卻當他當傻瓜。他隻肯出價三百個豐好,而法生堅持非三緡(三千)豐好不買。一番唇槍舌劍下來,最後的價碼定在了一緡再加七百五十個豐好大錢。法生感覺自己簡直虧大了,可是馬販子死活不肯加價,他無奈下隻得讓步。緊接著開始了關於馬鞍具是否包括在內的口舌之戰。
等最終戰罷,馬販回頭去取他的錢吊時,法生捋看著俏姐兒的鬃毛,叮囑它們要乖些,“沒事的,沒事的,他們一定會好好待你們的。沒事。”,他知道這些心碎的感覺很快便會消失,它們的女主人會被選上靈風台九殿當女騎士的。
馬販子遞給他一緡多豐好大錢,法生咬了一口銅板,咧嘴笑了,他還從來都沒嚐過銅錢的味道。錢幣磨的很光亮,法生注意到邊緣磨損很多,便高聲質問馬販子,馬販子抱怨幾句後,對法生的塊頭很無奈,於是又掏出一把銅幣算是補償。法生退給他幾個銅幣,“給兩匹馬晚上喂些糠餅。”
他挎上皮盾頭也不敢回的走了,去甲鋪扛著一付的盔甲鐵披膊,又要了寄生和護心銅鏡,以及綁定銅鏡的修習繩。然後大踏步沿著眾人踩出來的大路走去。懷裏豐好的分量讓他暈忽忽的。這足夠他過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