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歡呼的巨大聲浪中法生走過一處大帳,正尋思著剛才的怪事。
“法生,你要找我?”有人向他打招乎,說話人手握書卷坐在胡床上。即使是坐著,從他伸出的雙腿也能看出他高出常人一個頭。,褐發閃現著絲絲金紅色,下巴上黑須整潔,鼻子像刀刻般堅定。如常人般穿著便於騎射的袴褶服,褐鬥篷還有武士的圓頭黑靴,龐大的身軀如巨熊般閑適慵懶。說,“有什麼事?這會我可正辦差了——”
“我想找你說件事,有個姑子想入靈風台..”,法生急忙插嘴,生怕他離開,“這可是個好武士,力氣..”
“我說最好別來了”,那人掃了一眼身後大帳,“好姑子不要去那個鬼地方。帶她去四下樂一樂,趕緊回去”,他說完就走。
“黑羆阿幹”,法生趕緊搶在他前頭,“阿幹,她不上靈風台會死在她男人手裏的...”
黑羆阿幹譏誚的回答,“那也算是個好死,趕緊帶她走,雨雲之主啊。我身後這一群牲口會讓她比死更麻煩的。到時,我該上哪兒去給你找這姑子身上的零碎,到狗食裏去找?....”
法生迷惑地看著他,他說的是靈風台九殿那些威風的女列侯?
他剛想開口,便有人對他大叫大嚷著衝出帳門來。然後,他聽到帳前傳來一陣大角聲音。他好奇的回頭想看看怎麼回事。隻見十幾個步槊和騎士魚貫而出,身上都是精美的甲盔。
般若光聚火焰輪..法生迷惑的看著。黑綢大旗隨風揚起,大趙王族的般若光聚火焰輪噴吐著熊熊烈火。對他叫嚷的英偉騎士身著寓意威武的金獸袍。黑羆阿幹帶著驚訝之色,急匆匆地過去迎接。
“趴下,牲囗,過來讓我上馬。”他在跟我說?法生意識到這一點。“我不是“拂竹真”(乘驛戔人),羊真大人。”
“嗬嗬?”來人一怔,蜷曲的頭發勾勒出一張傲慢的臉龐;高額,突出的顴骨,挺直的鼻子,皮膚光滑白皙毫無瑕疵加上驚訝深陷的眼睛。仿佛在說“哪來的瘋子。”法生毫不懷疑這人是個單於王子。石趙王族是自西域內遷而來拓羯(戰士)的後裔,擁有異於常人的金銀須發和深陷的眼睛。帝國開創者石勒的直係血統在他們父親手中已經差不多斷絕了,不過石虎和他的兒子們已經為此作好的準備。
“管你是誰家的牲囗?我二哥叫你趴下,就快點趴下”有人一鞭抽在法身脖子上,開口接過話,他身長八尺 容貌俊美,衣服上的金獸那紅金的眼色,亮如火焰。站的如匕首般挺直,大約和法生差不多年紀。他直直站到法生克跟前,聲色俱厲地喝道。
“我..羊真大人。我也不是你的“拂竹真”,我不是..。”
“嗬嗬,我說你是,你敢不是?”爰嗬嗬的王子譏諷地逼上來,
“我不喜歡用眼瞪我的人?”,嗬嗬王子陰下臉,“他的眼珠讓我膩歪了”,他又將手指伸到法生臉上,“梁犢,把他的眼珠摳出來,讓他吞下去”,他莫非瘋了,法生吃驚得想,甚至害怕都來不及就聽見嗬嗬王子命令手下道,“然後再切下他的臉,讓這牲口瞧瞧什麼叫給臉不要臉。”
法生心中一驚,見一個“可薄真”武士向自己走來,身後插著短矛和標槍,骷髏頭飾插滿前高後低的筒狀鐵兜鏊,護心鏡上晃動著用拳頭大小的風幹人頭串成的項蔓,腹甲下虎皮為裙。骨飾瓔珞敲擊著“可薄真”胸前甲葉的叮當聲讓法生小腿肚子就抖起來,心裏想:我死的太不值了?藏在鐵兜鏊和骷髏頭飾中的臉,在層層甲片編綴成的\"頓項\"後咧開個血淋淋的笑容。
“慢,慢,高力督大人。”有人說:“他是個傻子,別汙了你的刀。”他伸出巨大的手臂環住梁犢戴甲的肩膀,梁犢一步也動不了,錯愕地停下腳步,轉身麵對來人,黑羆阿幹眼神清澄淩人。
初升的陽光將他的背影清楚地灑在大地之上。晨霧如熾烈的戰火於他四周蔓延。在日光照耀下有若熊熊烈火。身著袴褶服的他有如巍然巨塔,如身披重甲,頭戴犬神巨盔的天神武士般睥睨世間萬物。就在那一瞬間,法生看見那個平日裏和氣可親的苻羆,苻建業巨大的身影宛如帝王般挺立在大地之上。
苻羆朝梁犢笑笑:“他隻個醉酒傻子,用不著?”他的力氣也不輸巨人,連梁犢都隻能勉強掙起他環住的雙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