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生屁滾尿流的往回跑,實在是嚇壞了。
但禍不單行,福無雙至。
走不多遠。便聽聞有人喊他
“法生!法生!”,迦耶連爬帶滾地過來,頭上發辮散落,深深地眸子中閃耀著火一樣的光芒,“你快去,他要帶她走!”
法生迎上去,疑惑地問,“帶她走?誰啊”
“乞魚提!”,男孩幾乎是吼著,“他要帶走她,他要帶走虎兒”,
迦耶說剛才,帳外來了一個人,又高又壯,二十七八,披掛了一身裲襠,一囗白牙,來找虎兒。
迦耶作為特別負責任的附真接見了他,然後,來人很客氣地問:“虎兒在吧?”迦耶說有。那人說虎兒是我家阿奴(內人),她來這兒我是剛知道的。今天我來看看她,怕她凍著給她捎件衣裳。”迦耶一看就覺得這郎君太有禮貌太讓人同情了,忙說:“可以,你等一等。”就走出去了找人了。
乞魚提一連等了二柱香,迦耶才回來了,打量著他說:“虎兒姐不願意見你,她說你盡打她。”乞魚提笑著說:“郎君阿奴兩口子吵嘴打架,也是常有的事。我又不是她的仇人,她能一輩子不見她郎君嗎?小郎,你說吧,她這樣合適不合適?”迦耶帶著從沒被人騙過的小屁孩特有的天真說:“我也說是要夫妻和睦的,你要想見她說話可以,可不能打她!”乞魚提滿口答應。迦耶就去說服了莫折虎兒,虎兒來了。
乞魚提一見虎兒,就嘻著個嘴,問長問短,很是親熱。又打開包袱,拿出一套水綠的對襟子衫、下著紅黃條紋間色裙說:“快穿上吧。天這麼冷,別凍著了!”虎兒從來沒見他這麼好過呀,心就軟了。乞魚提說:“有什麼氣阿奴就說我聽。穿了襟裙,咱們吃點酒飯去。”虎兒穿好衣裙,和迦耶說了一聲,就跟他去了。
太陽又被遮沒了,天,陰沉沉的。沒有風,可是很冷。他倆到了一家羌烤處。索頭六、褚狗兒先占了一處位置,在等他們呢。乞魚提叫了羌煮陌炙,請虎兒入席。吃喝中間,乞魚提說:“虎兒,你這回出來,跟我也沒有商量。你一跑,親戚朋友,街坊鄰居,誰不笑話咱!你看我這個臉往哪兒擱呀?”虎兒說:“我這是正二八擺的來選女騎士,有什麼丟人的?”乞魚提說:“嗨!你這是頭發長,見識短,能做什麼女騎士呀,那就不是人幹的事,靈風台九殿上多少亡魂沒法投胎轉世呀?你去還不是白受罪!我看你不抵跟我回去,家裏有你一碗麥飯吃!”虎兒明白了他的心意,沉下臉兒說:“我不回去!我回去郎君就知道打我?”乞魚提說:“我不打你,我,也是一時氣急,是不好……你是我名媒正娶的阿奴(娘子),還能老不回去嗎!”
虎兒早就吃不下去了,站起身說:“要回去,也得等我受明天打完比武!這會兒,我出來的工夫大了,我得忙回去。”乞魚提一把拉她坐下說:“忙什麼!”他使了個眼色,索頭六和褚狗兒走出去了。乞魚提付了賬,對虎兒說:“你今天就跟我回家!咱走吧!”
迦耶一直暗地裏跟著,見了這情形連忙來給法生報信,可法生一聽,他一把甩開他的手腕,衝出了帳篷,遠處傳來了叫喊聲。法生猛一回頭一把抓住迦耶對他說了幾句,他提醒說,“要快,當心!”然後邁開長腿衝進人群。
周圍已經擠滿了圍觀者。法生不顧咒罵,硬生生的用肩頭擠了進去。隻見虎兒伏在一邊啜泣,披甲持槊的乞魚提容光煥發地站在中間,扭住莫折虎兒的雙腕。女孩跪下哭求,可乞魚提無動於衷。
虎兒急得眼淚汪汪地說:“就是走,我也得跟法生說一聲啊。”乞魚提說:“那鳥人你還敢見他?我遲早會砍了他,你不用管!”說著,拉住虎兒的胳膊就往外走。
法生在人群裏想上前,心裏又說:“我這上去,怎麼說啊?人一家子名媒正娶郎君阿奴兩口子吵吵嘴打打架,一個外人上去叫人家看著?我算是她的什麼人呀!”
走到路口,虎兒看見索頭六、褚狗兒早拉著一匹馬,在等著了。虎兒流下了眼淚,兩隻腳蹬著地麵,一隻胳膊撐著一棵歪樹,死賴著不走。乞魚提扛起她說:“你走不走?你不走,我馱也把你馱回去,抬也把你抬回去!”攤子的主人和街上的閑人都來看。乞魚提挺著長槊,喝著說:“你們看什麼!這是我女人,我接她回家去,有什麼好看的?走走走!”人們一哆嗉全閃開,索頭六和褚狗兒把虎兒架上馬,拉著就走。乞魚提提著長槊,跟在後麵。
天更陰了,絮絮地飄著雨點。虎兒騎在馬上,可急得沒法了呀!到了路口,她一骨碌從馬上滾下來,搶過索頭六的長槊,一杆就砸翻了索頭六,回頭卻見乞魚提長槊用槊身向外一格,槍頭落下即挑翻了虎兒,虎兒跌在地上就嚎開了。乞魚提用槊頭戳著她,凶狠狠地說:“這幾下全是我教的,你也敢和我動手?你走不走?不走我紮死你!”虎兒嚎著說:“你紮死我,我也不走了!”心裏知道怕是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