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生議完事溜彎去看迦耶。剛走到坊口,就瞧見西漁邑的一個女人,在跟人打聽迦耶住在哪兒,法生認出來是有名的“大馬車”王媚子。她頭上油,臉上粉,紅對襟子衫、下著藍條紋間色裙,腰間用一塊帛帶係紮。妖妖怪怪的。法生問她:“你找迦耶幹嗎?”她怒氣衝衝地說:“找她幹嗎?哼!我要跟她沒完!”
法生心裏想:“這可怪了。她跟迦耶有什麼事呀?”就急忙進了胡同,找到迦耶住的院裏,叫了兩聲,不見有人答應。“迦耶。”他心中一驚忙大步走到房前,門也不敲就進去了。進屋一瞧,迦耶獨個兒坐在塌上,抱著她的大狗耷拉著腦袋發呆呢。法生跟她說話,她頭也不抬,話也不說。法生忙問:“貴人娘子,你怎麼啦?”迦耶氣呼呼地說:“我不幹了!”。她一抬頭把法生嚇了一跳,迦耶看起來不比上次見麵恍若兩入,臉色像鬼一樣蒼白,青紫的眼眶上有瘀血未褪。
法生見了很好笑,就問她是怎麼回事。迦耶說:“我不管這些爛事了,見天受這份窩囊氣,非把我氣死不行……唉!誰知道呢,人家都說她好,說她誤得起工,跑得了腿,就叫她管了事,誰知道她根本不知道度支轉運的事!呸!不要臉的娘們!教她也教不會。她……她……她當著好些人,倒罵我是……是……不男不女的妖怪!你們這些狗男女沒一個好人。隻有沙羅摩才對我最好。”她說著說著,眼淚就撲簌簌地掉下來,後來索性倒在塌上,抱著大狗蒙著腦袋,哭開了。 法生摸不著頭腦,為什麼自己也成了狗男女。
迦耶哭罵了一會,又試著想自己下床,她今天穿著紅絹繡兩襠,內著纏弦報腰,下著紫碧紗轂雙裙,雖然象個好姑娘那樣打扮上了,但曳地長裙卻在雙腿中間扭成一團。長長的發辮象野人一樣的披在臉上背上,青的眼眶,殺氣騰騰的眼珠子,這些隱藏不住的奔放氣質,都深深出賣了她。
她一隻腳站著,搖搖晃晃的想維持平衡。但是扭到的腫大腳踝包紮著,當她試圖想從床邊跨出無法平衡的步履時,引起的疼痛讓她罵罵咧咧起來。
“你又要去幹嘛?臉上到底誰打的?”法生問,他嚇了一跳。“你怎麼成姑子打扮了,這樣你怎麼當附真?”一連串疑問句,顯示出他心中是相當的迷惘。
“不用你管”她止住哭罵,輕聲說,聲音沙啞又緊張。顯然這直率的問題顯然讓迦耶無盡的困窘,一陣殷紅爬上肌膚。法生忽然帶著一絲愉悅的想著,假小子臉紅真是不可錯過的奇觀。
她再次小心的向前跳一步。“滾開,我要上茅房!”
“小姑奶奶!你就不能安份一點?我來幫你,我來幫你。”
“滾,不用了,不用——”法生一把抱起迦耶,讓她倒抽了一口氣,結實又輕盈的身軀緊貼在他胸前。法生抱著她走了一小段路,走到房後茅房就到了,同時迦耶在詭異的羞怯中不停的拉著身上的紅絹繡兩襠,纏弦報腰,紫碧紗轂雙裙。法生覺得對一名豪邁的女漢子而言這樣的動作相當古怪。要知道迦耶正因為奔放的性格而出名,但自從她離開月質真相後,就對優雅而刻意誘人的衣著開始感興趣。羞怯從來不是她的拿手把戲,現如今是怎麼回事呢?
“小姑奶奶,你連條蟲都不忍踩死,和人打什麼架啊!”他說,心想你那戰五渣般的戰鬥力能戰的了什麼。“這打得跟豬頭一樣,開心不?你該待在床上,不要動到腳踝。要是你要什麼,就叫我。」
“嗯,知道了。”她轉動著大眼珠子,讓小手象不經意似的慢慢繞到法生頸後。“知道了,呃……”她遲疑瞅了瞅法生,法生覺得她古怪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