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阿得脂(1 / 2)

過了兩天法生想:“老待在這兒,外麵的情形一點不知道,羅侯他們都見不著,阿姐豬兒又不知道下落,家裏老人也不知道怎麼著了!天天鑽洞,什麼事也不能幹,可不把人憋死呀?”

一天晚上,他辭別了楊老羌,先去尋他的刀槊便上路了。

野地裏,月亮照得挺明快。麥都長高了,可是草也長得挺稠。法生心疼地想:“這地可是該鋤啦!”在一片樹林裏,他碰見崔小膽、索頭朱逢。他們奉羅侯的急命接他回去,夥計們見了麵,心裏才算塌實多了。

談了幾句話,索頭朱逢就拉著法生的胳膊說:“法生啊,俺告訴你一件事兒,你可別難過!”法生忙問什麼事。索頭朱逢說:“慕容鮮卑把你阿爺抓去,老人家受了點兒罪,趙豪替邑裏保他出來,沒兩天就去世了!”

“俺就知道阿爺會出事,這幾天,我心裏跳的慌”法生聽了,呆呆地坐在墳頭上。索頭朱逢一勸,他就哭開了:“好狠的慕容雜碎啊!那麼大歲數的一個老頭,也下的了手!”

索頭朱逢詵“你阿爺為了你的下落,老放不下。這回他急了個半瘋子,一病就不好,俺回去看他,他老啼哭,拉著俺說,說……”朱逢說不下去了。

法生問:“說什麼呀?怎麼你說半句咽半句的!”

朱逢說:“唉!他說命太苦,頭一回說親說了個給你,鬧了一回子,誰知道柳樹上開花:沒結果。這一回當了個官兒,眼看要過好日子了,又飛來個橫禍……他老念叨著你不能有事啊,念叨著,念叨著,念叨成了心裏一塊病,成天就發迷糊……俺看他就是為你撐著,得到你被救活過來的實信,當夜就斷氣了!”

法生怔住,渾身都散發著寒意,讓崔小膽、索頭朱逢他們感到寒冷刺骨,象挨著血肉難近的刀刃一樣。朱逢不得不退開兩步——那股刺骨的寒冷使他的雙頰冰冷,使他想流淚。

“豬狗不如啊!”法生雙手抱著頭,跪在大地上。他雙手發抖,一下子抓住了自己的頭發,拔刀刺麵,雪亮的刀鋒吱吱在麵頰鼻梁上劃過,他發狂地吼叫起來:“俺不孝啊!阿爺連臨死都見不上俺一麵,俺連豬狗都不如啊!”尖銳的金屬與骨骼互相擦撞,發出令人心驚膽寒的聲音,濕漉漉的赤紅色肌肉與脈絡翻卷開來,在金屬輝映下散發出瑩潤的光澤。然後大量的鮮血從傷口中冒了出來,血淚滾滾而下,刺眼的紅色在空中飛散。崔小膽見此情形,兩腿發軟,不由得靠在了墳旁矮樹上。

“夥伴、好伴當、你千萬別想不開——”索頭朱逢連忙摟住他,一把撲倒搶過了刀。

“滾,去幹你的事吧,朱逢。”法生滿臉是血倒在地上含糊地說。他的聲音在顫抖;背部也在不停地起伏。“別管我。”

“不能不管啊,趙豪和呼延羅侯又幹起來了,你不管,他們兩邊各領著一夥人翻臉成仇了,你再不回來,他們能把趙家圍子的活人都逼死了。”索頭朱逢連忙說道。

“這夥釀人真真缺徳帶冒煙啊,逼的老子連想死都不安生啊。”法生越哭越傷心。索頭朱逢和崔小膽勸了半天,他才擦著淚,咬牙說:“也好!怎麼說俺也得報仇!“白虜”(慕容鮮卑)!俺與你勢不兩立!非報仇不行!”。

他打聽宗伍們和兄弟豬兒的消息。小膽怕他氣壞了身子,忙先說些讓他寬心的事。朱逢也說碰見呼延東了,聽說豬兒跟著羅侯呢。崔小膽又講呼延東救活了,道女阿姐也逃了出來。埋在地裏的甲槊,羅侯都起走了……法生聽了,心裏才鬆快點兒。

法生又問起趙豪和呼延羅侯為什麼會帶人幹起來,大難臨頭時不想著聚攏散去的屬民,卻象自衝其影的猛禽一樣昏了頭,這不是要落到影子之外再無同伴的地步嗎?

索頭朱逢怒罵道:“那群畜生就是咬斷羔駝腳跟的公駝,隻會害盡骨肉,吃盡同伴的一夥蠢貨,比捕食幼子血肉的暴鶻都不如。”

原來,開始時大夥為了躲避鮮卑人的搋掠還能盡力合作。驚恐的趙豪幫著呼延羅侯帶著部眾們躲進了野林裏。羅侯叫大家一定要把弓槊帶在身上,還叫大夥多小心,千萬不要走丟。必要時就得跟慕容鮮卑拚了。

趙豪帶著宗伍砍來樹木做成了柵欄扺抗僑郡胡洛真,呼延羅侯則帶領部曲與鮮卑解射人對射,一直等女人、孩子都去遠了。他們才向密林深處逃去。鮮卑人緊追不舍,呼延羅侯忙帶他們急忙鑽進了大澤中。鮮卑人會水的不多,無奈之下包圍了湖澤在四周看守著。

等慕容鮮卑的瘋狂勁兒一過去,趙豪和羅侯就集中兵力,打擊小股的慕容鮮卑……具體的情形,索頭朱逢可記不清,隻說了個大概的意思。

他們在葦塘裏匿避了三晝夜。才逃出圍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