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是從長孫晨哲凝重的語氣裏,聽出了端倪,蘇琉璃閉上雙眸,努力讓自己渾身放鬆,鼻尖的血腥味並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濃烈,良久,徐徐睜開眼睛,一張小臉上布滿了汗珠,她感覺不到疼,但是身體卻已經疼到冒出冷汗。

“說。”張唇的瞬間,猛然下腹頓時一股劇烈的疼痛傳來,蘇琉璃的身體,無聲地從病床上彈起來,繃成一張緊到極致的弓,五指在空氣中摸索求救,雙眼瞪圓,牙關要緊,從體內傳來的那股突如其來的痛楚,讓蘇琉璃恨不得此時此刻,死了算了!

長孫晨哲連忙將自己的手遞給到她的手中,捏下來的重量讓長孫晨哲緊緊地皺眉,緊張地望向手術簾子裏,蘇琉璃經曆的分娩之痛,是正常人難以忍受的痛楚,這種感覺,長孫晨哲曾經感同身受,被人打斷十二根肋骨,也不過如此。

“手術時間太長,麻醉失效,立刻準備二次麻醉!”單醫生沉穩讓人心安的聲音傳出,長孫晨哲立刻轉身,從潔白的醫藥瓷盤中,拿出麻醉劑,手法嫻熟單手抽出藥劑。

“不要……”生死疼痛過後,蘇琉璃幾乎隻剩下最後一口氣,虛弱地抬手阻止長孫晨哲,“對孩子,不好……”

再一次排山倒海的疼痛感傳到四肢百骸,肚皮上的刀口火辣辣的疼,和肚子裏剝離出一個生命的痛,一起朝著蘇琉璃體內的每一個細胞清晰而又敏銳地侵襲而去,她連喊疼的力氣都沒有,隻能死死地仰著脖子,纖細脖頸上青筋繃起,咬緊牙關,眼中淚水無聲地從兩頰滾落,臉色蒼白如白紙,唯有兩瓣無色的唇瓣,被硬生生地咬出鮮紅的血漬,牙齦過分咬緊流出的血和唇瓣上的血混合在一起,從嘴角緩緩流下。

長孫晨哲牙根咬緊,雙目充血地看著病床上的女子,卻幫不上一點兒的忙,隻能看著她痛到極致,雙眼甚至翻白,痛苦地險些死去。

突然,她身體猛然一個僵直,重重地墜落在病床上,毫無力道的控製,讓蘇琉璃像是一條被拋棄瀕死的魚,做了最後的掙紮,也耗盡最後一口氣息!

“出來了,是個男孩!”手術簾布裏麵一聲欣喜的呼喚,所有的醫護人員都無聲地吐出一口濁氣,隻覺得背後冷汗淋漓,酸軟無力,無暇看一眼單醫生手裏小小的血色肉團,又趕緊屏氣凝神,快速的給蘇琉璃縫合傷口。

“唔……”輕輕地捏了一下小肉團的屁股,手掌裏的孩子隻是鼻子裏麵微弱地出了一聲氣,單醫生連忙將孩子放在早就準備在旁邊的氧氣溫室箱裏,吩咐小護士抱出去放在專人看護的病房中,轉身又投入蘇琉璃的搶救中。

“長孫醫生……?”小護士剛走了兩步,疑惑地抬頭,卻見長孫晨哲不知道什麼時候,攔在了門口,不解地剛要轉身問手術簾布裏麵的單醫生,突然腦後傳來重重一擊,失去意識。

抱著裝著小小肉團的育兒箱,長孫晨哲掏出口袋裏專用注射器,裝上肉眼幾乎看不到的纖細針頭,育兒箱裏,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朦朧地看著他,清澈的黑色眼珠裏,倒影出他的猙獰……

片刻的時間,重新蓋上育兒箱,長孫晨哲滿頭是汗,小心翼翼地收起針管,突然一道淩厲的掌風從後麵襲來,下意識躲閃之際,眼前一花,育兒箱已經被一個身形瘦長,衣角生風的男人抱在了懷裏。

手術室裏嚴密的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打開一道細縫,警惕地看著眼前突然多出來的兩個人,長孫晨哲的目光移到手術簾上,對方很顯然是不想驚動任何人,目的也很明確,要消無聲息地搶走孩子,可是,為什麼要搶走孩子,難道蘇琉璃早就知道,刻意安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