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有這麼一個城市,烏鴉在紅綠燈上築巢,工廠的齒輪間布滿蛛網,教室的課桌上生出木耳,水龍頭長出一朵毒菇,你穿過商業街的荒草,撥開電線上垂下來的拉拉秧,走進廢棄的郵局,會是什麼感覺?一座空城能容納多少往事和歎息,許許多多個街道,無人知曉的黃昏,這裏有十幾萬人最初和最後的回憶。
這個城市叫雨門,地處祁連山脈的一個偏僻的縣級市,因石油應運而生,鼎盛時期,城市人口達到13萬。半個多世紀過去,石油資源枯竭,市政府和油田基地相繼搬離,居民棄城外遷,城中廢樓遍地、設施老化、幾成空城。
特案組先搭乘飛機到省城,然後做大巴到鄰市,鄰市警方抽調出一輛越野車,派出一名司機護送。司機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談起雨門,禁不住熱淚盈眶。
他說自己是雨門人,從小在這個城市長大,後來外遷。
如今,他那生活了十幾年的家,地上的灰塵可以深陷腳印,公園裏長滿了雜草,廢棄的汽車站老鼠成群,每個雨門人最難忘的是公園前那個大鍾,時間永遠的停留在了3:25分。司機說自己每次回家,心中無比酸楚,大年三十回去掃墓,街上竟然隻看到了兩個人。
司機說,你們想象不到,這是什麼滋味。
梁教授說,我們把荒漠變成了自己的城市,我們又把自己的城市變成了荒漠。
司機說了一句傷感的話,舊的拆了,新的又在哪裏呢?
山路沿坡而下,車起伏顛簸,車上的人沉默不語。
路邊的白楊,長的又高又細,似乎一陣大風就可以將樹折斷,樹幹上刷著白灰,纏著的草繩濕漉漉的,也許每一棵樹都有一個離別的人抱著哭過。
越野車開進雨門老城,解放路上唯一一座紅綠燈崗亭,由於人流量銳減也已經停用許久。
一個城市,竟然沒有一處紅綠燈。
雨門市公安局的六名警察列隊歡迎特案組的到來,他們一齊向特案組敬禮。特案組四人下車後注意到公安局大樓破舊不堪,還是那種八十年代的舊樓,電線縱橫交錯,公安局大院牆角處荒草叢生,竟然有幾隻黃羊在低頭啃草。
蘇眉說:哇,公安局也讓放羊?
雨門公安局的一名指導員說,這不是外人放的羊,副業,養羊是我們的副業,晚上殺一隻,請你們吃鍋盔和手抓羊肉。
指導員簡單介紹了一下案情和當地的情況。
目前,雨門市是一座空城,大部分單位都是人去樓空,公安機關隻留守了六名民警。一部分居民聚居在北坪和三台兩個安置區的廉租房裏,大多是無力外遷的老人、殘疾人、低保戶和下崗工人,他們每月領取幾十至上百元的低保費。另有一部分居民住在老城區,也屬於生活特困人群,麵對鄰市的房價望而卻步,不知何去何從。這座城市,隻剩下兩萬多人,並且每天都在減少。用不了多久,雨門就會成為一座無人的死城,從地球上消失。
受害人名叫陳落沫,19歲,在雨門老城區打工,父母遠在外地,她跟著外公外婆住。案發地點是一棟老樓,樓裏居民大都搬遷走了,隻剩下兩戶。陳落沫和外公外婆住在五樓,四樓還有戶開餐館的人家,除此之外,整棟樓空空蕩蕩。因為公共廁所在樓下,陳落沫半夜起來去解手,在四樓和五樓之間的樓道平台處遇到了襲擊。
陳落沫當時以為別人誤將她當成鬼,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