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微微皺眉,不走是嗎?好吧,不走便不走吧!
安寧坐了下來,突然,身後一聲輕微的悶哼,緊接著是身體倒地的聲音響起,安寧感受到身後熟悉的氣息,回頭看向來人,挑了挑眉,眼露讚許,“不錯啊,飛翩,下手利落狠絕!”
穎秋當然不能待在這裏,她不走,安寧便隻有用她的方法讓她離開,看著地上昏迷了還皺著眉頭的穎秋,嘴角勾起一抹冷意,這是何苦呢,平白無故的受這一下痛!
飛翩挑了挑眉,對付一個小丫頭,他自然不費吹灰之力,拱了拱手,“小姐,飛翩先將她帶下去。”
安寧點頭同意,等到飛翩處理了昏迷的穎秋,外麵便傳來司儀的聲音,宣布接下來由安平侯府大小姐安茹嫣上場,安寧眸子一亮,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濃鬱,坐在琴前,安寧果然如前世一樣聽到安茹嫣那些冠冕堂皇,又虛假做作的話響起,前世,此刻的她將手放在琴弦上,專心致誌的等待著安茹嫣的暗號,等到暗號一傳來,她便開始彈琴,而這一世……
安寧坐下之後,卻是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那東西她準備了好些天了,為此,她還專門潛心研究了一番。
看著手中的木偶,安寧眼中閃過一抹詭譎,不錯,那就是一個木偶,正如大夫人和安茹嫣設計利用楊木歡刺殺自己一樣,她便要用這相同的方法,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不同的是,上一次,是她們控製楊木歡,而這一次,則是她安寧控製安茹嫣!
“安茹嫣,你要轟動四國,讓天下記住你,那我便如你所願!”安寧淡淡開口,眸中一片冰冷。
廣場上,安茹嫣一襲白色紗衣,在空曠的舞台上,每一個舉動都盡顯優雅,眉宇之間皆是隱約的媚態,安茹嫣本就生得不錯,此時此刻,許多公子的目光都專注在她的身上。
“聽聞這是東秦第一才女,今日能夠見識東秦第一才女的風姿,當真是賺了。”台下,靠近南詔國使團的方向,有一個聲音響起。
海颯微微皺眉,多看了台上的女子一眼,“東秦第一才女?方才我聽那人說,她是安平侯府大小姐,她和剛剛那個女子是什麼關係?”
海颯突然的詢問讓太子楚一怔,“方才那安寧,就是這個女子的妹妹。”
“是姐妹麼?”海颯湛藍色的眸子微眯著,這女子看似溫婉大氣,倒沒有方才那個安寧讓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覺,第一才女麼?他倒是要看看,這個第一才女到底有什麼能耐!
台上的安茹嫣不著痕跡的掃視了眾人一眼,臉上自信滿滿,手置於琴弦之上,輕咳了聲,正要撥動琴弦,卻沒有等到預計的動靜,不由得微微皺眉,意識到此刻正有無數雙眼睛看著自己,安茹嫣恢複了滿臉的笑意,優雅的輕掩著唇,清了清嗓,這個安寧,到底是怎麼回事?沒聽到她的暗號嗎?
可是,此刻安寧就在高台之內,這麼近的距離,怎麼會沒聽到?
再次清嗓,安寧卻依舊沒有動靜,台下,等待著的眾人開始竊竊私語。
“這位……安大小姐是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大家都等著呢!”安茹嫣的對手,上一輪的勝出者,正好是西陵國的女子,西陵女子素來豪爽,方才安茹嫣那一番扭捏作態,她早就看不順眼了,這樣的女子,也就是在適合被男人豢養在深閨罷了,要是放在他們西陵國,一準兒人人鄙夷不屑。
“是啊,莫不是琴壞了?這可真不是個好兆頭啊,有道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看安大小姐是飽讀詩書之人,連這點兒道理都不懂嗎?既然琴壞了,還磨蹭個什麼勁兒?你坐在那裏,琴就會自己好了嗎?快些認輸吧!”北燕使臣中,一女子朗聲開口,語氣尖銳,沒留絲毫餘地。
安茹嫣神色微怔,心中浮出一絲慌張,看了這二人一眼,認輸?她安茹嫣好不容易等到這次機會,又怎麼能認輸?
可是,想到此刻的狀況,台下等著的人已經微微騷動了起來,麵對那些異樣的眼神與談論,安茹嫣心裏的不安更濃,再次咳了幾聲,這個安寧,她這不是讓自己下不來台嗎?現在可如何是好?
“安大小姐看來是生病了吧,帶病上場,精神倒是可嘉的,但四國祭這樣的場合,也別浪費大家的時間才好啊!”那西陵國的女子,再次開口,故意為難對手,神色之中帶著幾分幸災樂禍,似看著安茹嫣的好戲。
在場的人騷動的聲音越來越大,四處都開始交頭接耳的對台上的安茹嫣指指點點,安茹嫣神色慌亂,目光閃爍不定,幾次不小心觸碰到琴弦,不和諧的音調傳出,更是讓在場的人眼露鄙夷。
看著此刻的狀況,崇正帝微微皺眉,朗聲開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威嚴的聲音擲地有聲,安茹嫣身體一怔,忙起身,提著裙擺倉惶的跪在地上,“臣女還未準備好,請……請皇上給臣女一些時間……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安茹嫣臉色早已經煞白,她千算萬算,都沒有想到安寧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出亂子,她還專門派了穎秋過去看著她,可為何事情還會變成這樣……耳邊傳來那些指指點點的聲音,安茹嫣頓時更加亂了手腳。
原本心中隱隱含著幾分期待的海颯看到台上那女子的表現,藍色的眸子中劃過一絲鄙夷,這也是第一才女麼?這也未免太辱沒“第一”二字了!
就連婉貴妃也是變了臉色,這個安茹嫣,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如若不行,那就罷了,下去吧!”崇正帝眉心皺得更緊,安茹嫣若再在那裏待上一會兒,他東秦國的顏麵就多丟一分啊!平日裏見這安平侯府大小姐,倒是有幾分大家閨秀的風範,但此刻怎的這麼不濟事!
“不,皇上,求皇上給臣女一次機會,臣女立刻就好,立刻就好。”安茹嫣心裏一急,滿眼哀求,此刻的她隻想保留這次難得的機會,卻沒有注意到,她努力維持著的優雅,早已經不複存在。
此時的她,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她不能失去這次機會,四國祭,十年一遇,也隻有在東秦國舉辦之時,她才有機會參加,等到下一次東秦國再次舉辦,便是四十年之後了,四十年啊,那時的她早已經不是這般年輕美貌,便是有機會,又能如何?
想到自己的野心,想到娘親的交代,想到南宮天裔……對,南宮天裔,她要讓南宮天裔為她傾倒,要史書留名,要讓天下人記住她安茹嫣!
成敗在此一舉!
崇正帝眼中的不悅一閃而過,本不願答應她,正要開口讓她下去,身旁的北燕大皇子蒼翼卻是頗有興致的開口,“給她一次機會吧!東秦國的女子養在深閨,許是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麵,緊張在所難免,既是東秦的第一才女,若是不見識見識,實在是一件憾事。”
崇正帝哪敢逆了北燕國的意思,即便自己麵前的不是北燕皇帝,而隻是一個皇子,他依然不能不給麵子,隻得斂了斂眉,嘴角含笑,“如此就聽大皇子的,安茹嫣,大皇子給了你一次機會,你還不快些去。”
安茹嫣忙叩頭謝恩,起身緩緩走向琴前,袖口下的手緊握著,這一次,她不能將希望寄托在安寧的身上,想到安寧,安茹嫣心中浮出一絲狠毒,她果然是壞了她的大事,等她處理好現在的事情,再去安寧算賬,不管安寧是因為什麼原因出了亂子,她都要讓她好看!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此時的安茹嫣卻不知道安寧坐在她專門為她準備的高台之下,聽著外麵的動靜,看著琴弦上的那個木偶娃娃,眼中的詭譎閃爍著。
外麵的動靜,一絲一毫都沒有逃過安寧的耳朵,包括那幾個女子的刁難,更加包括北燕大皇子的說情,而此時,安寧知道,是時候了,將木偶拿在手上,按照自己這些時日從抓到的那個傀儡那裏學來的技巧,對著木偶下達指令……
外麵,所有人的視線依舊在安茹嫣的身上,眾人都想看看,這一次,安茹嫣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又會有什麼樣的表現,台上,安茹嫣坐在琴前,手指輕觸琴弦,隻是,當發出的聲音傳進眾人的耳朵裏之時,所有人眉心都是一皺,那哪是琴聲,分明就是噪音!
可撫著琴的安茹嫣卻依舊專注於手中的動作,彈出的卻是一聲比一聲難聽的噪音,分外刺耳。
在場的人有幸災樂禍,有鄙夷不屑,這……就這等水準,還是第一才女?哼,一個三歲小兒怕都比她強!
海颯緊皺著眉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收回視線,再也不看台上的安茹嫣一眼。
“夠了!”崇正帝顧不得這麼多人在場,厲聲喝道,這個安茹嫣,怕是來砸場子的吧!
北燕大皇子蒼翼嘴角卻是勾起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有好戲,他又怎能不看,第一才女嗎?依他看,倒是“第一廢材”更適合她。
崇正帝的製止卻並沒有讓安茹嫣停下來,安茹嫣依舊故我的彈著,那模樣好似還很享受,崇正帝見此狀況,氣得沒了儀態,起身淩厲的指著敢違抗皇命的安茹嫣,“給我把她拉下去!”
侍衛領命上前,想要將安茹嫣給轟下台,卻不料,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子,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把將侍衛推開,麵容頓時變得猙獰,狠狠的瞪著侍衛,“滾開,誰要阻止我成為天下第一,我便讓誰好看!”
那凶悍,沒有方才上官敏的率真豪邁,倒是多了幾分陰狠毒辣,麵容更是猙獰難看,讓人對這個女子再也生不出好感。
天下第一?所有人的眼中的不屑更濃,先前刁難安茹嫣的那個西陵國女子哈哈的大笑出聲,“天下第一?就憑你?也配!”
安茹嫣似發了瘋一般,衝向那女子,“天下第一,是我的!除了我安茹嫣,誰也不配,青史留名,哈哈……我要青史留名!”
安茹嫣仰天長嘯,真的好似瘋婦一般,雙手狂亂的揮舞著,就連侍衛也不敢靠近,台下的人聽到她的“豪言壯語”,皆是麵露嘲笑之色。
猛然,安茹嫣瘋瘋癲癲的模樣稍有變化,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眉眼帶笑,麵露媚態,若是上台之時的安寧,倒也能迷倒幾個人,但是,此刻的她,衣衫微亂,發髻微散,尤其是經過方才那樣的瘋癲,此刻的她,在眾人眼裏跟“迷人”二字,絲毫沾染不到丁點兒關係,反倒是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正在眾人猜測著這個瘋女人到底要幹什麼之時,卻見她似鎖定了一個目標,輕邁著蓮步,扭動著腰身,緩緩朝著一個方向走去,眾人的目光跟隨著她的身影,隻見她走下了高台,在南詔國使團中的一個男子麵前停下。
安茹嫣媚眼如絲的看著眼前的男子,掏出懷中的繡帕,朝著那男子的臉上輕輕一掃,那男子臉色驟變,眸中隱約多了一絲不悅,安茹嫣好似沒有見著一般,吃吃的嬌嗔,“公子,嫣兒老早就注意到公子了,公子是人中之龍,海神之軀,嫣兒頗為傾心,公子可願帶嫣兒回家,嫣兒為奴為婢都心甘情願。”
男子的臉色更是難看,而其他人則為她這不知廉恥的舉動麵露鄙夷,東秦國的民風還不至於開放到這個地步,便是西陵國也鮮少有女子這樣大膽,竟不顧場合,公然要讓一個陌生男子帶她回家,這個安平侯府的大小姐,是想男人想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