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的笑讓安茹嫣分外的不安,這張臉是她不認識的,但卻俊美得不像話,而這雙眼,她卻感到分外熟悉,是在哪裏見到過,一時之間,安茹嫣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安寧目光上下打量了一遍安茹嫣,挑眉,“安大小姐,現在連你的侍女也走了呢,你在這裏躺著可如何是好?我倒是有個建議,不知你願不願意?”
“不,我不願意。”安茹嫣斬釘截鐵的否決,她還沒有聽對方說出到底是什麼建議,便知道,這人來者不善。
安寧就是來者不善,既然是來者不善,自然也不會聽了她一句“不願意”而動搖自己的決定,嘴角微揚,一抹詭譎一閃而過,“不好意思,這可由不得你!”
“你要幹什麼?”安茹嫣身體瑟縮了一下,頓時有一股想逃的衝動,可是,她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你不是要知道我是誰嗎?我自然是要找個地方為你解惑呀。”安寧笑得無害,但在那無害底下,卻是隱藏著無可比擬的邪惡。
安寧看了蒼翟一眼,蒼翟拍了拍掌,不知道從哪裏湧出兩個黑衣人,都是一身勁裝,動作利落迅速,安寧亦是不可思議的看著蒼翟,想到以前見過的驚蟄十二煞,這裏雖然沒有十二個,但個人實力怕也和他們怕不相上下。
蒼翟接收到安寧的視線,嘴角揚起一抹笑容,但很快,在他的視線轉移到這幾個黑衣人身上的時候,蒼翟的眼中迅速的換上一片陰冷,“將她帶走!”
“是,主子。”兩個黑衣人齊齊應道,單是聽這聲音的中氣,便隱隱感覺得到幾分強大的壓力。
“你們幹什麼?你們放開我……你們到底是誰……宸王……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抓我?”安茹嫣連絲毫反抗的餘地都沒有,隻有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一個黑衣人給抗在肩上,那個俊美的公子是誰?宸王的身邊何時多了這麼一號人?
“讓她閉嘴!”蒼翟冷聲吩咐,微皺的眉隱約昭示著他的不悅,她和自己無冤無仇麼?可是,她似乎是礙了寧兒的眼呢!
“是,主子。”黑衣人應聲,隨即一個手刀砍在安茹嫣的脖子上,安茹嫣啊的一聲,頓時昏厥了過去,那吵鬧繁雜的聲音消失,世界瞬間變得安靜而祥和。
“哎,驚蟄中的人,怎的都如此不懂憐香惜玉?”蘇琴展開折扇,“驚蟄”中的人,個個都是高手,方才那一手刀,安茹嫣怕有的好受的吧!
蒼翟眸光微斂,看了蘇琴一眼,“要不交給你?”
“不不不。”蘇琴猛地跳開,那動作好似安茹嫣是什麼病毒一般,“敬謝不敏,驚蟄的人比我蘇琴,更加勝任這個工作!”
蒼翟但笑不語,但安寧的眉心卻依舊沒有舒展開來,想到方才丟下安茹嫣走了的穎秋,安寧眸光微斂,前世,穎秋是安茹嫣的好幫手,也是害死了她和肚中孩兒的直接凶手之一,她又怎麼會讓她一個人逃脫?
便是她要回安平侯府也不行,前世穎秋幫安茹嫣做了不少的事情,既然是主仆,那麼自然是要在一起的!
安寧心中有了決斷,轉身正要去追回穎秋,剛走出一步,手腕兒便被一隻大掌握住,安寧回頭,看向大掌的主人,對上那雙深不見底的雙眸,隨即聽得那熟悉的聲音響起。
“用不著你親自出馬。”蒼翟開口,再次拍了拍手掌,像剛才一樣,兩個黑衣人同時出現,單膝跪地,朝著蒼翟恭敬的行禮,“主子!”
“前麵有個丫鬟打扮的姑娘,立刻將她帶回去。”蒼翟交代道,兩個黑衣人立即領命,追著那街道的方向而去,不多久,這邊聽得一聲痛呼,黑衣人已然得手。
安寧看著蒼翟變魔術一般的召喚出幾個黑衣人,眼神變得極其怪異,看了周圍漆黑的夜色一眼,“你身旁到底跟了多少人?”
那些人這麼久都沒有人被人察覺麼?看樣子不比飛翩的能耐小呢!
這一問,倒是讓蒼翟微怔,但隨即而來的卻是滿臉的笑意,卻是答非所問,“走,帶你去看看這兩個人。”
“蒼翟,這……不可!”蘇琴倏地變得嚴肅起來,擋住二人的去路,看了看那二公子,又看了看蒼翟,他是聰明人,自然知道蒼翟要帶這二公子去哪裏,方才蒼翟命令那四個黑衣人將人帶回去,他就有些詫異了。
所謂的帶回去,自然是帶回驚蟄,驚蟄是蒼翟手下的組織,在許多地方都有據點,其中北燕國的據點最多,那些據點都十分隱秘,便是連他也不完全知道具體的地點,但東秦京城的據點,他卻是知道的,驚蟄的存在是一個秘密,除了蒼翟本人以及效忠蒼翟的屬下,怕就隻有他蘇琴知曉,就連崇正帝也是被蒙在鼓裏,蒼翟今天竟要帶這個二公子去,他怎能不吃驚?
這個二公子和他們認識也不過數月而已,蒼翟為何對他這般放心?
精明如蒼翟,一眼便知曉蘇琴的顧慮,他不知道二公子便是寧兒,有所顧慮在情理之中,看蘇琴的嚴肅,蒼翟嘴角微揚,“放心,她是自己人!”
“自己人?”蘇琴眉心皺得更緊,二公子何時成了自己人了?這個二公子還真是不得了,能夠得到蒼翟的信任是多麼難的事情,便是自己也是和他有過生死交托的過往才會彼此信任,可這個二公子,短短數月便得到了蒼翟的信任,此刻,蘇琴看二公子的眼神多了幾分異樣,迷惑,探尋,欣賞,以及些微不易察覺的敵意。
“天色晚了,你且回去吧!”蒼翟沒有得到安寧的允許,也不便揭露二公子便是安寧的秘密,心中對蘇琴生出一絲愧疚。
蘇琴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斂了斂眉,神色複雜的瞪了安寧一眼,隨即轉身離開……
安寧被他那一瞪,頓時有些懵了,這個蘇琴,到底是什麼意思?眸光微斂,好似想到什麼,嘴角微揚,打趣道,“怎麼我感覺方才琴公子是吃醋了。”
那可不假啊,赤裸裸的吃醋!
蒼翟身體一怔,嘴角微微抽搐,吃醋麼?蘇琴的心思他是明白的,這麼多年,他真正信任的朋友便隻有蘇琴一人,現在突然多了一個寧兒,又在蘇琴不知寧兒身份的情況下,蘇琴心裏有些補平衡也是理所當然。
“走吧!”蒼翟柔聲開口,沒有別人在,他便也可以肆無忌憚的拉著安寧暖軟的小手,大掌將那手完全包覆著,暖意從他的掌心直達安寧的心底,便就這樣任憑他拉著自己的手,走在黑夜中的街道上。
安平侯府。
錦繡閣內,大夫人一聽到顧大娘得到的消息,整個人腦袋一暈,身體一個踉蹌。
“夫人,你要頂住啊。”顧大娘忙不迭的將大夫人扶著,大夫人才免於摔倒在地。
“你說什麼?你方才說的可是真的?”大夫人緊緊的抓住顧大娘的手臂,身體隱隱顫抖。
“夫人,老爺怒氣匆匆的回來了,大小姐她真的被休了。”顧大娘再一次說出事實,也是一臉的哀戚,同時,眸中又盛滿對大夫人的擔憂。
“被休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被休的?”大夫人眼神閃爍著,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在東秦國,女子被休,那是多大的事情啊,嫣兒剛嫁入璃王府,才不過幾個時辰,這就被休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走,我一定要去找璃王給一個交代。”大夫人想到什麼,努力平息著胸口的起伏,她的嫣兒被休,那她此刻人在哪裏呢?
這一點,大夫人極其擔憂。
“去?去什麼去?”大夫人的話剛落,安平侯爺帶著滿身的怒氣便走了進來,一看大夫人那張臉,便想到了安茹嫣,心中的怒意更加高漲了起來。
“老爺,嫣兒被休了,這麼嚴重的事情,怎麼能不去找璃王給一個交代?”大夫人並沒有因為安平侯爺的怒氣而退縮,這一刻,她的心中便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去璃王府,為她的女兒討回公道。
“哼,你想找璃王要交代?我們都自身難保了,你還想去找他要交代?你這不是要存心激怒他嗎?你以為璃王殿下是好惹的嗎?他好歹也是一個王爺,你有幾個膽子敢惹?”安平侯爺想想就來氣,他心中還忐忑著呢!這一次,真的不該對安寧的那個提議動了心,現在可好,鬧出這麼一件大事,將他璃王的臉丟盡了不說,還將他安平侯府的臉也給狠狠的放在腳下讓別人踩。
“難道就這麼讓嫣兒受委屈嗎?”大夫人又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嫣兒被休?哪怕是要去林家求她姐姐和姐夫幫忙,她也在所不惜,不就是璃王嗎?林家在朝中的勢力,可不比璃王差,況且,皇上那裏還有婉貴妃在呢。
“委屈?她有什麼好委屈的?”安平侯爺冷哼出聲,絲毫沒有將安茹嫣放在眼裏,“怪隻怪你的女兒沒那本事,一個廢人,如何能得璃王殿下青睞?如何能夠成為璃王妃?這是白日做夢!”
還要怪他沒有算計好,這下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老爺,你怎麼能這麼說自己的女兒?”大夫人瞪著安平侯爺,滿臉的不甘與憤怒,安平侯爺對嫣兒無情,便等於是在打她的臉啊。
“哼,從今以後,我沒有這個女兒,安平侯府也沒有這個大小姐,我警告你,休要做出讓我難堪,讓安平侯府難堪的事情來。”安平侯爺眸子一緊,滿臉的警告,便是大夫人心中也有些惶恐,這一次,老爺甚至比哪一次都要憤怒。
他的意思,是要將嫣兒趕出去了?
是啊,嫣兒新婚之夜被休,不出明天,整個京城便會人盡皆知,那麼安平侯府便也要跟著被推到刀鋒浪口,若是安平侯府和嫣兒劃清界限,那麼便可以減小對安平侯府的損失,隨著時間的推移,安平侯府甚至還可以從那些不好聽的流言中掙脫出來,但被休了的嫣兒回了侯府,那麼嫣兒的醜聞便永遠都和安平侯府聯係在一起了,這對安平侯府未來的發展無疑是不利的。
大夫人即便是明了這個道理,但是,被趕出去的是自己的女兒,她又怎能平靜?
可是想到老爺的警告,大夫人終究還是沒有再開口……
“你給我好之為之。”安平侯爺不願再多看大夫人一眼,這件事情讓他心中異常紛亂,此刻,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楚楚的身邊,便隻有看到楚楚,他的內心才會平靜,才能暫時忘記這些事情,不被這紛亂所侵擾。
丟下這一句話,安平侯爺甩袖大步離開……
等到安平侯爺憤然離開了錦繡閣,大夫人整個身體頓時癱軟了下來。
“夫人……現在該如何是好?”顧大娘開口問道,她跟在大夫人身旁伺候這麼多年,知道大夫人對大小姐的疼愛,是斷然不會如老爺那般放著大小姐不管的。
大夫人想到安茹嫣,她的身體狀況,被休了,被璃王府趕了出來,此刻又該是怎樣的境況?
“快,我們出府去找嫣兒。”大夫人焦急的開口,抓著顧大娘的手,強大的力道甚至引得顧大娘疼得皺眉,但顧大娘卻是強忍著,扶著大夫人一起匆匆的走出了錦繡閣。
馬車一路載著大夫人和顧大娘來到了璃王府門口,此時,早已經是深夜,璃王府大門緊閉,絲毫沒有一點辦喜事的樣子,大夫人下了馬車,看到王府門外空無一人,心中一緊,“人呢?老張,大小姐人呢?”
老張是安平侯府的車夫,方才便是他載著安平侯爺來了王府,大夫人就是從他的口中得知安茹嫣被趕出來,丟在了璃王府的門口。
“這,這……奴才也不知道啊,方才我們離開的時候,大小姐還在這裏,對,還有穎秋姑娘。”老張敘述著,他也是一臉的疑惑,按理說,穎秋姑娘一人,怕是無法將大小姐給挪走吧。
大夫人臉色早已經蒼白,身體更是無力的靠在顧大娘的身上,“嫣兒啊……你到底哪兒去了?你可不要出什麼事情才好啊!你要是出事,娘親可怎麼活?”
此刻安茹嫣不知所蹤,便是強硬如大夫人,此刻也禁不住當場大哭,隻要一想到安茹嫣可能出事,她的一顆心更好似被一隻大手緊緊的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