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的話一落,那被飛翩押著的劉二公子眼中的恐懼更濃,尤其是看到六夫人手中握著的那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之時,更是嚇得渾身顫抖。
他認得安寧,她不就是自己在安平侯府見到過的那個漂亮的女子嗎?他後來得知她便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想到什麼,劉二公子急切的開口,“二小姐,我和安平侯府是表親關係,我們是親戚……”
“親戚?”安寧輕笑出聲,“這是哪門子的親戚?你的眼中若是有安平侯府這門親戚,方才你對雪兒強行不軌的時候,又有沒有記起這一點?”
劉二公子的臉色頓時慘白了幾分,心中的不安越發的濃烈。
安寧淡淡挑眉,再一次看向雪兒,“雪兒,他的命如今在你的手上,你要殺要剮,都由著你的心思來,不用擔心什麼,一切後事我都會處理得來。”
雪兒回望著安寧,此刻,她更加肯定了二小姐的不尋常,此時的二小姐,更加讓她充滿了希望,“雪兒謝小姐恩典。”
一想到方才這個劉二公子對她做的事情,六夫人握著匕首的手緊了緊,下了床,安寧給碧珠使了個眼色,二人的默契,碧珠一眼便知道安寧的意思,連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扶著六夫人,一步一步慢慢的朝著那劉二公子靠近。
劉二公子被綁著,此刻就等於是在砧板上的肉,隻有任人宰割的份兒,知道這幾人的意圖,心中頓時懊悔不已,若是知道生命會受到威脅,他方才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也不敢色心大起啊。
色字頭上一把刀,一個不小心果然是凶險萬千,可是,現在他還後悔還來得及嗎?
六夫人在距離劉二公子一步之遙的地方站定,那匕首刻意抵在劉二公子的脖子處,森森寒意,更是讓人心底生畏。
“不……不要……不要殺我,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劉二公子死命哀求,第一次覺得死亡竟然離他那麼近。
“閉嘴!”六夫人打斷他的話,緊咬著牙,肆意的看著劉二公子眼中的恐懼與此刻的狼狽,眸中火光閃耀,正在她要動手之際,安寧的聲音卻在身後響起。
“等等……”聲音溫婉平靜,不帶一絲波瀾,但熟悉她的人便知道,正是這樣的平靜之下,卻有著讓人無法承受的力量。
六夫人看向安寧,帶著幾分詢問與詫異,安寧挑眉,徑自走到劉二公子麵前,嘴角揚起一抹笑意,那笑意讓人頭皮發麻,“方才你說你和安平侯府是親戚關係,既然是親戚,那我今天也賣你一個麵子。”
說到這裏,安寧話語微頓,方才滿臉絕望的劉二公子心中一喜,“好,隻要你肯賣我一個麵子,放了我,我定當感謝你的大恩大德。”
“嗬嗬……”安寧輕笑出聲,眸中多了一絲無害,“感謝我的大恩大德這到不至於,你可能是理解錯了,我賣你一個麵子,並非是要放了你。”
笑話,放了他?放了他無疑是放虎歸山,她可不會做這等子事情。
房間中的幾人皆是麵露詫異,安寧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最後落在劉二公子那疑惑的臉上,輕聲開口,“我賣你一個麵子,是想告訴你,你的妹子劉寶兒的下落。”
“寶兒?你知道寶兒的下落?”劉二公子吃驚道,寶兒失蹤這麼久,衛城劉家派了許多人四處尋找,都沒有絲毫音訊,她就好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就連寶兒的那兩個師兄,也都不見了。
安寧靠近那劉二公子,低聲在他的耳邊,以隻有他們兩人的聲音說道,“劉寶兒在陰曹地府等著你呢!另外,還有她的兩位師兄,若是見到他們,可要替我問一聲好啊!”
“你……”劉二公子心中大驚,寶兒死了?
看著安寧,那模樣倒不像是說謊,此刻,劉二公子也很快明白一件事情,那便是,劉寶兒以及那兩個師兄的死,定和眼前這個安平侯府二小姐脫不了幹係!
安寧告知他,自然是不怕的,要死的人,她怕什麼呢?
“雪兒,交給你了。”安寧轉身,淡淡的丟下這一句話,不再去看那劉二公子一眼。
六夫人得到命令,方才積蓄的恨意與殺意瞬間爆發了出來,柔弱的身子,此刻卻好似被修羅附身,緊握著手中的匕首,用力一劃,那鋒利的刀刃利落的劃過劉二公子的脖子,皮膚開裂,鮮血噗的灑出來,劉二公子啊的一聲,雙目猙獰的大睜著,那眼中盛滿了不甘。
可是,不甘又有什麼用?這一刀下去,便是誰都沒有活命的機會。
“啊……”倒是碧珠驚呼出聲,飛翩眼疾手快的傾身上前,將碧珠牢牢的按在自己的懷中,柔聲安撫,“沒事,沒事……”
碧珠素來鮮少見到這樣的畫麵,自然不若安寧與雪兒那般鎮定,此時,也顧不得什麼,下意識的圈住飛翩的腰身,整個身體不斷的往飛翩懷中靠。
這等軟玉溫香,倒是讓飛翩暗自爽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任憑佳人在懷中尋求溫暖,心中暗道:原來碧珠這丫頭膽子這般小啊!膽子小好啊,這樣他不就可以隨時張開懷抱,等著她投進來嗎?
聞著碧珠身體散發的淡淡馨香,飛翩一臉的享受,安寧將這一幕看在眼裏,眸光微斂,卻是但笑不語。
“碧珠,不怕,不怕啊!”飛翩輕拍著碧珠的背,那占盡便宜的模樣,那臉似上寫著:有哥哥保護你。
這舉動讓安寧都忍不住想要一腳將他給踢出去,突然,懷中的女子身體多了些微僵硬,慢慢平息好心中的驚嚇,碧珠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如此親密的抱著飛翩,而這飛翩……
從他寬闊的胸膛中探起頭來,瞧見飛翩臉上的模樣,雙眼緊閉,麵帶笑容,一臉享受……碧珠嘴角不由得抽了抽,眼底卻是劃過一抹詭譎,手從他的胸膛滑下。
“啊……”飛翩神色微僵,享受得忍不住呻吟出聲,心中暗道,這碧珠莫不是開竅了?睜開眼,看到碧珠咬唇羞澀的模樣,心中大喜,“碧珠……”
飛翩叫這一聲之時,碧珠的手已經來到了他的腰際,還沒來得及興奮太久,飛翩原本的滿臉享受卻在那一刻瞬間僵掉。
碧珠猛地捏住他腰際難得的軟肉,狠狠用力,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旋轉,原本羞澀的嬌人模樣瞬間消失,“很爽是嗎?叫你占我便宜,叫你占我便宜……”
碧珠一麵吼著,一麵來回三百六十度旋轉手中掌控著的那一丁點兒的軟肉,肆意淩虐著,“現在還享受嗎?讓你享受!”
“哎呀,娘子大人饒命啊……是你自己往我懷中靠的。”飛翩吃痛,痛得呲牙咧嘴,但依舊不忘占碧珠的便宜。
碧珠頓時大窘,臉紅的似乎可以滴出血來,“誰是你娘子?誰往你懷中靠了?該死的飛翩,喂,你給我站住。”
飛翩一臉得意,倏地掙脫了碧珠,解放了被她捏住的那團軟肉,朝著門外跑了出去,碧珠自然緊追而上,今天,她不好好收拾一下飛翩,他當真是不知道她碧珠的厲害!
隻是,她卻不知這一出去,隻能落入飛翩的“魔爪”……
二人這麼一鬧,方才房間中的氣氛頓時歡快了些許,安寧聽到外麵傳來的聲音,嘴角揚起一抹笑意,還真是一對歡喜冤家,饒是飛翩這樣的男子,在碧珠麵前,也得化作繞指柔,而碧珠平日裏乖順得很,在飛翩麵前,卻儼然一個母老虎。
“真羨慕碧珠,有這麼一位公子愛護著。”六夫人輕歎出聲,眼中滿是向往,那飛翩公子對碧珠還真是嗬護有加,平日裏她鮮少見到這個飛翩公子,但此人一看就武功極好,方才碧珠那樣擰著飛翩公子,若是沒有那一份愛存在,飛翩公子又怎會任其“欺淩”?他分明就是故意在讓著碧珠啊!
安寧微怔,親自上前將她手中的匕首接過來,丟在地上,然後扶著六夫人到了床上躺下,“你且好好養著,今日便不必回安平侯府了,我自然會幫你周旋。”
“謝謝小姐。”六夫人感激的朝安寧一笑,那笑容之中卻夾雜著幾分苦澀。
安寧看在眼裏,六夫人雖然殺了劉二公子,殺了林大少爺,但她所承受的那些卻再也追不回來了,想當初,那個初進侯府的雪兒是那般單純,膽子怕也不比碧珠大,但今日,她手中卻沾滿了鮮血,這一切都是情勢所逼,都是大夫人所迫啊!
她們有著共同的仇人,此刻倒有些惺惺相惜。
近日,京城出了一件大事,林家大少爺以及衛城劉家二公子喪命城西密林,今日一早,獵戶進山打獵發現了二人的屍身,那屍身早已經殘破不堪,似是被野獸啃過。
消息傳回林家之時,林府的人正用著早飯。
“你說什麼?我兒他……”林夫人聽到消息,轟然起身,頓時失了儀態,還未說完,眼睛一翻,整個人立刻昏厥了過去。
林家主事者林清利眼一眯,想到方才下人的傳話,“人呢?屍體呢?是不是弄錯了?”
“老爺,二位少爺已經被送回來了,還在門外,可是……可是……”家丁吞吞吐吐,一想到那殘破的屍體,心中便一陣翻騰,又豈是“觸目驚心”四個字可以形容得了的?
簡直是慘不忍睹啊!
家丁還未說完,林清便朝著門外走去,而另一人,那便是劉夫人也跟著急切的小跑而去,此時,她依然不相信方才聽到的是真的,她的兒子怎的會死了呢?
隻是,二人走到林府門外,看到地上擺著的那兩具屍體,此時,兩具屍體被白布遮蓋著,林清便是沒有掀開那白布去看個究竟,在瞥到露出來的那一枚玉佩之時,心中便咯噔一下,身體一個踉蹌。
那是祥兒的呀!林家每一個子女都有這樣的一枚玉佩,那代表著他們的身份,還是他曾經親自讓人打造,親手為他們戴上的,他如何能不認得?便是沾滿了血跡,他也一眼就看了出來。
“啊……兒啊……我的兒啊……你醒醒啊,醒醒啊……”這一邊,劉夫人在掀開白布,看到白布之下遮蓋的正是她的兒子的時候,頓時大哭了起來,方才所有的希冀在這一刻全數落空。
他們此次到京城來,就是為了尋寶兒,可是,寶兒還沒尋到,他卻……這叫她如何承受得住?她回到衛城,又該如何向老爺交代?
六夫人趴在那屍體上,哭得肝腸寸斷,最終終於是承受不住,昏厥了過去……
林大少的死,讓京城中的無數人暗自叫好,想那林大少爺禍害過多少女子,又欺壓過多少百姓,他們早就盼著這一天,沒想到這一天竟這麼早的就來了。
林清在收斂林大少爺屍體的時候,發現他胯下的殘破,心中不是沒有懷疑他的死另有隱情,隻是,他讓人暗中調查,卻始終都沒有結果。
安寧沒有徹底的毀掉二人的屍體,便是要給林家一個下馬威,她就是看看,林家老爺在得知他兒子死了之後,會有怎樣的反應!
想當初雲家可是百來條人命,林大少爺的這條命,僅僅是代表著林府的厄運剛剛開始而已!
錦繡閣第十五日收到神秘人送來的錦盒,大夫人早已經沒有了開始那般淒慘的哭喊,隻是,越是沉默,卻越代表著她內心的打擊與傷痛更濃,安寧記得那日去見大夫人,大夫人那兩鬢的斑白越發的多了,整個人幾乎是蒼老了二十歲。
安寧看在眼裏,這一日,她又來到了關押安茹嫣的地方,安茹嫣的情況比大夫人更加嚴重,她剛進入這個房間之時,還有幾分豐潤,但是此刻,整個人好似隻有皮包骨,似幹枯了一般。
而穎秋,十指全部被切,那雙手異常駭人,整個人滿身的鮮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但安寧卻知道,穎秋還沒死,她專門讓人用特製的藥養著她的傷口,不會潰爛,也不會愈合,那傷口就像是新的一樣,穎秋和安茹嫣一樣,沒有安寧的允許,便是想死也是死不了的。
安茹嫣再次看到安寧,眼中依舊是濃濃的恨意,可是,那恨意在此刻看來,卻隨著她的虛弱而顯得無力,躺在地上的她,在安寧麵前,竟是那麼的渺小,好似一隻能夠被隨意捏死的螞蟻。